瞎子坐在月光下
自制的二胡音质粗糙
没有细沙那么柔软
倒有鹅卵石那么笨拙
他的指法也是自制的
曲子是本乡本土的古调
但如今许多睁眼的人
都不会拉了
瞎子看不见月光
他感觉月光是凉的
世态也是
这个终身未娶的瞎子
昨夜弓着他的腰
像一棵被风吹弯的树
躲在月光下一棵更大的树下
他拉完一首快要失传的曲子
摸索着睡到黑屋子里的硬板床
第二天
瞎子的门再没有打开
人们安葬他的时候
忽然想起
村子里再也没人
能拉出一支像样的送葬的调调了
这个时候
天下起了雨
有人终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