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作四首

作者: 2017年06月19日13:56 浏览:121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旧作四首


    清明致友人

“多年后,无风无雨
我在杏花村等你”
 
想起这首当年写给你的诗句
我开始彻夜难眠
 
廿六年算不算多年,而所谓的以后
到底离我们的初衷还有多远
 
风雨已不复当年的风雨
但风声过耳,烟雨依旧
 
我们苦苦追寻的杏花村啊
细雨绵绵的小镇,夜色阑珊
 
一杯浊酒让我们在中年里陷落
情真意切的,唯独故交和怀念
 
前夜的红月亮与我们失之交臂
我们能看到的,只是命运的一滴眼泪
 
牧童已然苍老,断魂的钟声
并不只在幽深的夜里突然响起
 
干脆让我们做牛做马吧
沿着春天的田垄南辕北辙
 
或者把自己种进荒芜的南山
开一次错误的花,做一回失败的草


    雾霾中一只孤单的喜鹊

这孤独的福音,单调的吉庆
在喘不过气的草尖上跳来跳去
撞不开,比坚冰还要坚硬的哀愁

是的,一只喜鹊的脑袋
不比一辆削尖脑袋的动车
更加坚硬,更加锋利

从这个城市出发的动车,因雾霾
而出现故障的消息,只在网上昙花一现
就消弭于遍野诡异无边的暗箱

这是不是另外那只身患重症的喜鹊
它失踪的因由一目了然,那被遮蔽
只是一口始终无法吐出的浓痰     

2016年1月3日,大连


    打开窗户,让雾霾进来

    之一

打开窗户
扯掉口罩
撕去那些可有可无的遮羞布

让雾霾进来
让屋内屋外一样扑朔迷离
让环球同此凉热

让我们享受雾霾
让那些晴朗的神话
在央视的屏幕上一遍遍流传

而我们在亲切的雾霾中
练就一副百毒不侵的皮囊
捍卫百毒不侵的城市,和祖国


    之二

打开窗户,就像
一个害羞的女人打开隐秘的身体
让雾霾进来
让男人进来
让鸦片进来
让挥之不去的快感进来

我们如此害怕
却又如此依赖
像一个无法离开男人的女人
明知是毒
却不知如何抵御
索性放虎归山

温水一样的雾霾
青蛙一样的你我
请打开窗户
让我们逆来顺受
让我们在寒冰上
快乐地游向苦难的漩涡

2016年1月3日,大连

    回父母家吃饭

    题记:这首诗写于2012年10月3日。正值国庆长假,带着妻子女儿回乡下看望父母。匆匆吃完一个午饭即刻匆匆回城,回来的路上感慨良多,遂写下这首诗歌。后来这首诗分别发表于《鸭绿江》2013年第八期、《西南军事文学》2013年第四期。

我的父母住在乡下,如果开车
回一趟父母家,需要个把小时的
车程。个把小时,父亲总共
来过三遍电话

第一遍电话打进来的时候,车子
刚经过开发区。我们一家三口正在
争论日新月异的被新区合并了的
开发区还叫不叫开发区,父亲说
你们开的什么车,真慢!

第二遍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正在
打量着车窗外的玉米,大豆,高粱
还有翻滚着金黄色稻浪的水稻
女儿不屑一顾我对庄稼的认知
父亲在电话那头说,哦!快了

父亲打来第三遍电话的时候
我望见由远及近的收费站一阵窃喜
这个节日高速公路免费通行
让随着油表一起下沉的心,有些许
扭曲的安慰。爸,马上到家

在小镇电业家属楼楼下停车的时候
爸爸准时出现在一门洞的出口
像提前有预感似的。爸爸嘟哝着
怎么这么晩才回来?你妈早把
饭菜准备好了,有的都凉了

其实饭菜根本没凉,那一座饭菜
把母亲忙得够戗。父亲对于快与慢
凉与热的定义,总是让人匪夷所思
但我始终坚信他有他的道理
就像一群大雁从我们头上飞过
根本不需要,任何借口和理由

母亲很享受我们的风卷残云
个把小时,我们就把父母家搞得
杯盘狼藉。一个个抹着油腻的嘴巴
我说妈,今天的饭菜咸淡正好
母亲说,好吃,你们就再多吃点儿

个把小时,我们吃得很快
没怎么喝酒,只唠了点儿家常
然后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人,驱车
个把小时,回到没有父亲母亲的
城里,没有庄稼撩人的城里

父亲母亲没有计较这个把小时
儿子足足走了大半个年头
他们知道,儿子很忙碌饭局很多
以致于大半个年头没回乡下
回来,也就呆上个把小时

下楼时我们执意不让父母下楼
父母在门里,我们在门外
父亲说回去的路上慢点儿开车
我说爸,你别担心也就个把小时
转过身去我就觉得芒刺在背

高速公路上的车都是风驰电掣
但我清醒地知道,自己尚不及一根
干枯的稻草更有力量。我咀嚼着
残留在嘴边的饭粒,我的泪水
都已掉进酒杯

父母健在,明镜高堂
个把小时回父母家吃一顿饭
吃多吃少,吃快吃慢都不重要
只是守候与驻留的时间要慢下来
慢得我们从不曾认为自己的父母
正在慢慢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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