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是清晰的
映入眼帘的是路边的
金属杆和
杆上的电子眼
没有人会注意一个
机械的细节

汽车马达声统治着城市
行人小心翼翼
谁抬头，谁就会摔得很惨

你用眼睛辨别声音
几十年过去，成就了视力
却蜕变为重听

●用手走路

用手走路的人，腿基本无用了。

你看那双粗壮有力的腿
被风一吹，无法站立。
风深入腿的骨髓，把它一点点腐蚀掉
那腿终于坏死。

只能用手走路。

手指间尽是崎岖山路，二十四道拐
走出这天堑，阳光照在手上。
用手走路的人，没有想走多块、
走多远，而是想走得早些。

用手走路的人，在有雪的地方
从不留下踏过的痕迹。

●渡

过了一大半，回头，已不可能。
水温合适。渡江人
潜心于各种姿势。与水草为伍
撩拨岸的神经。
褐色泳衣。浑浊的水
鱼噙住泥沙。
其实，视野以外有许多事物跳跃
看不清的，不是眼睛
而是游离。
那些矫正视力的，并不想放大倍数
只想借助船的推力。
对岸，天色已晚。渡口朦胧
无论多么痴情
伴随你的，除了茫茫夜色
还有内心恐惧。

●一场雨

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打乱了城市秩序，
也打乱了云的走向。
那些觅食的鸟，在失去平衡的同时，
也失去理智。
风失去方向。向海平面俯冲。
大地上波动的曲线。低平。倒置。
像心电图的异常。
云层上空的切换。孕育一场反季节的雨。
岁月蹉跎。蛇的舞蹈。
然而，一切都随骤停的雨，变得安静下来。
沥青路面在夜灯下，倒映着虚幻的街道，
也倒映着模糊的人影。
一切，都又归于平静……

●石头发芽

寒风捶打着石头温柔的态度
石头在白纸上静静地发芽。
天冷冰冰的
那些游走在地面上的云
都是火的化身。
在炙热的月光下
谁都抵抗不了流行性感冒
越是不信邪的人
越是信宗教。
湖面是平静的
石头发芽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冰川回到故里。
你有一丝茫然
当石头向你微笑时
你流出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