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坐落在最安静的地方
你的房间朝南是最小的房间
做梦那日的天阴沉沉，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你如往常一样，把门关起来
待黑暗的时候趴在床上听雨
雨声里交织了楼下河水流动的声音

入梦前的几分钟，一切都很安静
你的呼吸不匀，类似于行刑时被油纸堵住的窒息
我费力的撑开眼睑，望向窗外
窗口对面是一排板栗树
笼罩着一层薄雾的树，又像是河尽头的蜃楼
一排排错落地璀璨着

你站在楼顶的窗口俯视着
看着它们从平地一崛而起
你一头失重
跌入了一个很久都醒不来的梦

梦始，我是稚嫩的小学生
最爱的偶像是黄蓉，揣着竹棍
俨然一脸丐帮帮主的桀骜不训
自从飘逸的白娘子出现后，女孩子都在家里疯
剪了妈妈的蚊帐，装作头上的白纱
背上披着白色的床单
脸上挂着被人守护的宠溺

害怕梦提前醒来，你只得用力地抓住辫子
想要记住眼前的一切
楼下父亲拉扯油锯的声音，轰隆隆地在耳旁交织

你睁开双眼，光线昏暗
伸手摸窗，想把窗外的光请进房间
忽然一碰，指尖传来的是铁架的冰凉

此时的你是初中生
正躺在学校宿舍不足一米宽的铁架床上
身旁室友起床的声响将你拉回现实
稍作整顿，你随大家急匆匆地赶去升旗
临走时，摸到光溜溜的颈间
想起没戴的红领巾
出门时用力跺脚，独自着急

人群中传来讨论吃什么早餐的窃窃私语
你馋起二楼最左窗口的肉包子
又想起课桌上草稿上没写完的乘方
猛然发现不见的红领巾
早已随小学毕业证锁进了柜子

教室里，你在草稿纸上漫不经心的乱画
数学老师掷的粉笔砸中了你的头
你低头掩盖措手不及的羞愧
一心只想赶快打开成年的大门
一扇一扇，将世界立在眼前

你哧哧地笑出了声，视线投出窗外
远处的屋顶上，有一群顶着风雨停歇的鸟儿
你倚在窗前，看雨丝斜织飘在空中
轻柔地坠落

广润河的水有轻微的浑浊
淡黄的水面，像极了黄色的软缎
不顾分寸闯进来的雨，直直地打在你的发梢
一片湿冷
你警觉地收回视线，扶正不知何时戴上的眼镜

黑板上倒计时的高考奋战一百天
身上成套的校服
提醒了你是一个怀揣大学梦的应届高中生

排行榜上密密麻麻的纸
暴露在阳光下
一天天褪去了当初的铅色
一刹那，你想起了儿时剪坏的蚊帐
还摇曳在你童年的涟漪里
一切白驹过隙，你正襟危坐在教练的副驾驶
默念路线
脑中浮现出开学初
为你扛行李箱的胖学长
只有背影，看不清脸庞

不远千里，独自一人
从西向东，由南到北
你步入了大学的殿堂
快速的涉猎许多从未接触的新鲜事物
学会了化妆，学会了逃课
迷失在不见天日的森林里

一年的沉迷，你好不容易从森林里搬出来
见到许久不见的阳光
久违而熟悉
你逐渐找回自我
找回往日高中的充实和忙碌

你握紧自己的方向盘
一点点学会左右自己的未来
闲暇时刻，拿起搁置的吉他
指尖弹奏出未来进行曲
窗外的雨声与你合奏
夜深人静，趴在床上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安然入睡，渐入梦境

                                                                                                                                                        ---武汉晴川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