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把稻田吹弯俯地，就能看见
我故乡的那口大池塘，不养莲
而是养成片的水葫芦和大薸
池塘边长有一棵古枫，无人知晓它树龄几何
也无从打探它在哪个年代的雷雨天
被雷公的刀斧竖劈，树洞直通树尖

我仿佛在远古春天的夜晚
目睹它枯木抽出嫩芽
一点点扩展它淙淙的绿意
树底部枯朽如腐皮，目光再抬高三分之二
侧枝旁斜葳蕤如盖，藤蔓攀爬
一串串八月渣，隔着纯熟的香气
悬在水面

桂花伯娘的幺儿，自从在树洞里撒了泡尿
就抱病卧床
像一棵濒临死亡的秋草，日日枯竭
巫医道：对树神不敬，得遭天遣
伯娘日日树下，点香敬拜烧纸喊魂
声之凄惶，一到夜幕降临
村庄里的每个人都如蛇附背，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