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茅花   漫天漫地
细长的茎   白如飘雪的花
风一起   飞舞如歌

放牛放羊的娃
跳着   追赶在暮日
溆水河不管不顾
叮当向洞庭湖流去

山路七转八弯
腼腆的山里人
哼着小调拒赶寂寞
冬日里的寒阳   悬挂在天边
懒懒的等待拥抱山峦

田垅一点没有夏天的暄闹
也不知主人已葬山坳
永远   沉睡不起
当年的鼻涕伢
皱纹   像蚯蚓般爬满额头
不再光屁股的腚   也不再眼馋
守望着别家的肉香

对山脊梁的对唱
二十八年后   又响在耳边
谁家妹子
羞涩的胸脯   一颤一颤
水灵得似桃子
熟透得   让人眼馋

飞水界   那是偷情人
爱去的地方   山高林密 
茅草腰深   湘西的山四季绿油油 
燃烧的艳山红   要等来年的春天
姑娘们最爱采   插在发夹
做着想嫁人的梦

嬉戏的毛孩儿   不知大人心事
大山一样没有烦恼
野葡萄   野猴桃   丰满了成长的岁月

五家园十几户人家   炊烟缭绕时  
远望   在青树间与世无争

那年   大山喧闹了
走出了一个大学生
沉寂的村子   从此不再安份
啊，   读书能走出大山

村民拼命养猪   换钱供娃读书
都走了   村子孤寂了
腊月里   只有风俗依然
张家杀年猪   李家打糍粑
朱家忙着三十的春联
还有   山民的儿
下了火车转汽车   来到溆水边
过了低庄   潭家湾   水隘又近眼前
三步两步不停   梦中的河滩
捉鱼的泥田   堤坝柳树成荫
还有那拱桥   连着两山
也连着远行人的心  

到家了   “爹”   没有应声  
“娘”   “哪个” 娘蹒跚迟钝的身影
浑浊的眼神   打量来人
心酸酸的   儿有愧疚之情

五家园又热闹了   烧水   捉鸡声
村人围拢来   喊着儿乳名
远行人   一下子心又与故乡贴紧
漂泊   忧伤   名利
全无了踪影
腊月的五家园
似乎   又年轻了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