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

太阳，贴着你的头皮
滑向湖里。新翻的泥土上
留下细长的身影
 
东西南北的风，全部停止唏嘘
静候，最后一颗种子
破土而出
 
纷飞的蝴蝶，落在肩上的花瓣
麻雀挑衅的叫声
都是你给五月的暗示
 
捆在秸秆上的日子
就像攥在你手里的两块抹布
把繁华背后的晦暗
擦出光泽
 

一支竹笛
 
假设，你所讲述的恐怖故事
沿着干枯的河道展开
卵石成为草木心中的魔鬼
马在狂奔。雷电——
生命尽头的灯
 
雨滴柔弱，无力抗拒
沙粒火热的舌头，方圆三百里的草原
空成一个螃蟹壳
 
如果想这一切，只是假设
请爱护身边的树叶
在夜晚，为它们吹响一支竹笛
音符，长出锋利的芒刺
把黑暗和荒凉，钻出无数个孔洞
让绿色的月光，缓缓地
流出来
 

火色乡音
  
眺望，从沸腾的烟雾开始
乌云押解雷声，以及
荒草、砂砾，内心的恐慌
有火的地方，就有熊熊燃烧的梦想
乡愁，像一群正在涅槃的凤凰
如果恰巧有风经过
灌木丛中，那个急匆匆的身影
所有的草木，举起拳头
在不平凡的夜晚
叩响，脉管里红彤彤的乡音
 

槐花蜜
 
五月的尾巴，对我的鼻子来说
依然是敏感的话题
我承认，没有黄蝴蝶勇敢
不能离你很近
 
左边是乔木，右边是连片的荆棘
我大约在二十米开外
明显地看出
你周围的那些植被，绿得
有些魂不守舍
 
一串紧挨着一串
风走的时候，刚巧有一片云
和你重叠 
 
香气，一波三折。也许，你不知道
甘甜的槐花蜜
就靠一只木桶和成群的蜜蜂
酿造
 

以爱为名
 
槐花饼、槐花耙耙，槐花炒蛋 
槐花羹，槐花饺子……
挑着两个篮子叫卖的大姐
说起槐花的吃法
滔滔不绝
 
在五月，槐树不能占山为王
也不能落荒而逃
对于高高在上的美味
竹竿和铁钩，只好以爱为名
开始行动
 
而这爱，不是佛殿檐下
悦耳的风铃声
是一场折胳膊断腿的战役
所以，它只能为此
长出尖刺
 

五月飞花
 
一只鸟，拔掉全身的羽毛
是不可想象的
所有的槐树，每年都会放飞
生命中最美丽的部分
槐花，飞离了母体
一直飞——
飞往五月尽头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