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是唐僧皎然笔下，出产桃花石的
古桃州，也是唐代诗人周朴《题董岭水》

“门与白云齐”的湖州安吉县，跟今天的
叫法竟然一样。在董岭水最后

汇入的古苕溪，水面最阔的一段
拐了一个弯，臂弯里丘陵，现在都是

白茶山。离苕溪最近的一排山头
连起来，就是一条蜿蜒青龙

龙头，正欲探入苕溪。坊间传说
此地有王气，于是引来了崭龙方士

从此青龙身首异处。崭龙潭如今
作了鱼塘。这些都是后话了

龙头山淡竹林里，还真来过皇帝
不是别人，正是我在《白茶颂》

写到的宋徽宗。公元1112，政和二年
东岳行宫如春笋拔地，建宫纪念碑，赫然

还立在石龟背上，可惜碑文依稀不全
倒是明代清龙观，残存两截石龙躯䠹

依旧鳞片生动如新，仿佛刚从苕溪
游上岸来。泄了古桃州深锁的一缕王气

而东岸九层灵芝塔，从吴越王钱镠起
一直独守着，关于马家古渡的秘密

二
苕溪古渡，不见梢公撑篙
时值禁渔期，平日不多见的渔船
更不见踪影。只有繁忙的上港码头

吞吐着一带一路的各色集装箱
水边的古安城，城墙斑驳着历史的
苔痕，东西南北城门犹在，单薄石拱桥

如驼背老妪，在护城河边栽种马铃薯
不用担心放学晚归的儿子，进不了城门
古安城，安吉古城，千百年来不绝

市井之声。古越都，古鄣郡，古桃州
如今是放养在田间的桃城社区
一座城市的根，还得到古城墙下去寻

三
宋朝的一眼古井，还在吐露心声
与安城卫生院为邻，自来水管，取代了
汲水辘轳。吴昌硕拎一只木水桶

他从小东门的芜园出来，水井里的天
圆圆的，小小的，就像刚刻的一方印
这眼甘甜的宋井，应该滋养过青年吴昌硕

的才思。从鄣吴来到安城，古苕溪，又
指引他泛太湖，抵申江，百川归海
芜园岁月，谈笑有鸿儒，学艺多师朋

与萝卜青菜为友，与诗书画印为亲
一个伟大的文艺青年，将自己的影子

印在古城墙上，肉身飘然而去
今天，令我辈无迹可寻，有迹难寻

（2016.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