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山河 （外两首）


我常常寄情于北方的山河
大漠的苍凉，雁阵的清晰

我的歌声沉郁
像有一个神秘的召唤附体

我常常怀疑
我是牧羊人的子孙
血液里流淌着马蹄声的节律

风萧萧兮，刀锋寒光
残阳如血，原野寂寂

几回回梦里
我是古代大战后望着远方故乡的将军
我是掩埋了同伴尸体的兵士
望着刚刚还起伏
被马群顷刻间踏平的土地

土地无所依
草木复凄凄
狼烟在
天深处
朗月犹照出征人

我的情感常常指向粗粝的北方
我在她的山河间常常逡巡


苏武牧羊


苏武牧羊，之意不在羊
在狼
在于把牧鞭甩出去，一声脆响
或者不响

而我正在《汉书》的
某页──
北海边荒凉的原野上
望着他牧羊

他的白发很长
在风中飘着，荡起了声音
呼呼地响

……走远了
那声响
还在回荡

我将那声响，收一把
放在耳畔
听
待摊开手掌
掌心上
竟然是一块硬硬的
骨头

张骞

张骞出使那天
汉武帝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路上小心翼翼
还是绊了一跤
跌进了一口井里
数星星

后来爬上井沿
见到阳光就想到
上井的绳子

后来，他终于找到了
要找的地方
已经两手空空
递交的国书
是一坛正宗的
经过精心描述的长安美酒
竟然，醉倒了一大片老外
做梦也到了
大汉朝

后来他回到长安
后来再一次出使西域
后来，在长安为官的时间很长

可是我的印象
他一直是风尘仆仆
在路上漂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