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晨，醒来，突然有些悲伤
窗帘没有把阳光挡住，漏了些进来
一些声音也漏了进来。有些汹涌 和泛滥
这个书房，我睡在这里
和诗经，和历史
和举杯的李白，杜甫
甚至和叔本华，尼采
挤在一起很长时间了啊
我却没时间或者无心
和他们促膝谈心，我把时间
一门心思，花在了床上，想起一些事和人

时间都在床上了
这个早晨醒来，突然有些悲伤

总有一些事物，随着脚步轻缓的
阳光，把你唤醒。不是入梦的
铁马冰河。也
不是，不远处浅吟低唱的黄河
似乎，这些还不足以使我悲伤
枕着黄河入睡，颇多时日了
一只从南而北的孤雁，频频君临梦境
溅起一片水花
和初见它时，一样的优雅并忧伤
风把苇丛掀动，它的忧伤把风掀动

南方的雁啊，从水花江南涉水而来
这条已经不再浩荡的北方的大河
怎样才能涤去你趐尖的江南雨?

在这个早晨醒来，我突然，莫名悲伤。
想起母亲。
想起父亲。
想起逝去的奶奶。
如风一样刮过去的奶奶。
如草一样被连根拨除的奶奶。还没有
一棵枣树那样结实。活了一百年，还枝繁叶茂
心脏突然被风攥紧。犹如，用幼小的童年缠绕
奶奶家里那棵百年的枣树
去够那棵枣树

用一百年，才结的一万颗眼晴

红枣被我攥得那么紧
以致无法张嘴呼吸

2015年10月10日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