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观茶

填满山坳的是第九片晨雾
嫩芽才吮吸完岩缝的月光
叶片就卷曲成蝴蝶的锁骨
直至褪去所有棱角的重量

泉水在砂壶里把自己反复折叠
翻滚着然后在杯中沉浮
暮色是第三道茶汤
在舌尖悬停了至少一个春天

白瓷盏底残留的琥珀色
是时光抚摸后留下的指纹
茶烟攀上发黄的信笺
字迹洇开雾霭

未饮尽的露水在明前浸透
也在杯底藏好了眷念


二、茶忆

当茶汤第一次在喉咙里滚动
春的气息就蔓延至小肠

我微皱的眉挤出暗香
苦涩的根须裹住四肢
回味，独特得难忘

翠绿在杯中垂直下坠
老人说这是老茶树的骨头在生长
把长满整个春天的碧色倒悬
生涩原来也可以酿成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