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手机
冒出几十条信息
有银行向我发来的生日祝福
有中国电信发来的时代楷模
有提醒注意燃气安全的
有邮储银行提醒我登陆
仿佛很多人都在意我那点只够生活的资产

我穿好睡衣
点了灯
像一个等待回家的人

我为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因为黎昭说过他们家以前经常会订牛奶
妹妹来了以后也订
只是他的那份儿少了些
后来我成了作家
有了钱
我就买了很多牛奶存着
为的是有一天
我们仨能一起喝牛奶
或是再喝点别的吧

我买了各种各样的牛奶
不同的牌子口味瓶子

我舍不得扔就把多余的送给了邻居
有的家里有小孩
就学着插花
学着把瓶子剪下来
藏在日记本里当剪贴画

我以前也这么干过
黎昭和叁柒就老笑我
我也笑他们

我盯着空白如稿纸的牛奶瓶
发了一会儿呆

窗外的灯火逐渐凝成了子弹擦火的影

一个没有归属地的电话响起

万先生

我本想这又是一次重复性的回答

不不不 我是想问你还怕水吗

你有病是不是

万先生 你说的话应该符合你的素质
我真是伤心
就怀念曾经那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

喏 瞧瞧吧 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哈
有的坏小子真的调查出了一点事

你想问我相不相信归位是不是
装神弄鬼

哟 你们还有联系呢

电话那头儿仿佛听什么都是好事

我两只眼睛都盯着桌上
一份悬空出现的文件掉了下来

你要多少钱还是要我的命

鱼离开了水能活多久
你用脑子也不想想好伐

所以是你
你这个不要脸的人

不感谢就不感谢嘛
我没干的事你干什么乱扣我头嘞
喔 你在套我话
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说万先生哈
您的小说并无价值
您所陈述的
水
雨
泪
无非就是镜子
我呢也正好穿梭在镜子里
这就是归位
无论你愿不愿意相信您已经归位了
所以您成了作家 有了如今的生活
黎昭和叁柒都活了下来
小女孩也上了大学

你知道
我们身处在不同的时空所经过的事情
都造就了现如今的我们
是镜子
是镜子的碎片
水
雨
泪
不过就是镜子的主要三个部分

我说
但我对他所说的归位毫无感觉
如空的牛奶瓶里我的脸

但是这都不是错位前的东西
所以你无论如何都无法隐瞒
因为会有人打破你所说的
真相

那你认为什么是真相呢

我抓紧了手里唯一可以抓紧的东西

 哈哈哈 你还是那么天真 小鱼
它是最美的东西
我已经站在最美的地方
明月装饰了我的梦
我也装饰了别人的梦

我们是一样的人
叁柒和黎昭是一样的人
少年是一群一样的人
所以他们相互吸引
也相互成就和救赎嘛
对不

水
雨
泪
哈哈哈 不就是镜子吗
照着你自己也照着你身边的人
所以你有什么理由跟我说
你已经忘记了
鱼离开了水怎么能活呀

男人的声音像一颗子弹
擦过了车的防卫线
撬开了后备箱
一个男孩满身是血
他手里拿着刀像拿着火柴
他用火柴划开了旧世界
许下了一个愿望
所以我帮他实现了愿望喔

可惜你们都不感谢我
一群没礼貌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