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春夜，明月从唐诗中走来 
与李白吟诗作对，于床前，于河畔 
喝了酒的桃花，涨红着脸 
微醉，一如盛唐的杨贵妃 
这丝丝柳条，该是玉环的那一头闪亮乌黑 
这粗粗树影，会是哪位情郎的伟岸身影呢 
疲倦的鸟儿，打着小鼾  
仿佛唐明皇的宫廷梦呓 
不知名的小虫，沙沙作响 
是否惊扰良家女子的一帘幽梦 
夜深了，历史的天空已沉沉睡去 
李白要走了，高高地举起了他辞别的酒杯
明月也走了，却留下一地绮丽的诗篇
我饮下这如酒的春夜
随轻风，浪迹天涯 

二

夜，很静谧 
静得能听见蚂蚁走路的声音 
月儿悄悄地跑到小河里梳妆 
洗尽铅华，显得越发自然白皙 
岸边的柳枝儿春心荡漾，面对流水 
时不时做出亲昵的举动 
桃花，春天最美的笑脸 
从陶渊明的桃花源里破土 
从唐人崔护的诗句里发芽 
怒放于孔尚任的那面桃花扇中 
那溅了血的桃花呵 
决不仅仅是李香君的一腔热血 
它穿越情爱和生命的厚度 
昭示着正义和气节的黎明 
回首再望一望这桃花 
我忍不住挥一挥手，将一地诗篇 
放飞在黎明前的月光中

 三

一个夜晚，有多少花瓣飘落在春风里 
一个夜晚，有多少野蜂在疯狂地采蜜
一个夜晚，有多少女子会失去生命的春天 
当空气开始滋生出有害病菌
当空气开始被阴暗和潮湿打败 
当空气长满邪恶和暴力的毒瘤 
当空气充斥着贪婪和无耻的欲望 
终日醉酒的李白彻底醒悟 
唐明皇惶恐，没了男子汉的气魄 
杨贵妃能做的，只有哭泣 
后宫的三千佳丽也在哭泣 
长安城内，桃花般的女子都在哭泣 
相信李香君也曾哭泣，在春夜 
在明末，在南京的秦淮楼馆里 
相信，有时是段伤心的曲调 
相信，有时是首无奈的哀歌 
我扔掉笔和纸，合上书本 
决定：和黑暗说拜拜 
  
（作于2012年4月。于温州永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