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演出》

我蹲在殡仪馆的花圃里抽烟。
人已送进去了，密封的金属柜……不，
应该叫新组建的天堂合唱团

我是说，这一回和从前大为不同了:
他成为了团长，甚至是一名高级指挥
因为从面前烟头闪烁不定的火光里
我看见他突然站起身
打小腿上抽出一根肋骨来

不管怎么说吧，一个暂时完整的灵魂
有资格向一群破碎的灵魂
挥动手中的指挥棒

“感谢死——”他唱道，高亢漂亮的男中音；
可不是吗，作为他生前的朋友
我深知人世中一名口吃伴唱演员的羞耻
但现在不同了，死亡晋升了他

我站起身，甩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冲着他的后背，开心地舞动起烟屁股
不仅仅为了向他表示祝贺，
那是一位同行向另一位同行
郑重地回以初见之礼

2023.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