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浪
文／万加强
浪涛层层，排山倒海，翻卷过眼前
整个世界，除了苍宇，残阳，大浪就是主宰
轰鸣、低吟、狂啸，体内的魂魄彰显坦露
没有日和月，鱼游和藻蔓，蝶舞和蜂鸣
以及，船帆和网罗，盐碱和碘纳，彷徨和忐忑

我已决定充当大浪的怂恿者
对这样的洪涛我别无选择
推波助澜，摇旗呐喊，甚至
冲锋陷阵，那惨烈的扑倒和涌起
是我骨子里的热爱，在我心胸占据上风
那么，就让所有的骇浪充斥我心脏的动脉
每根血管都汹涌澎湃，流速迅急，惊涛拍岸
仿佛侏罗纪，白垩纪荒蛮的恐龙面临一场水与火的灾难

谁在兴灾乐祸，谁在捶胸顿足，谁又在暗暗窃喜
已无从考证，更不容猜测和置若罔闻
汹涌巨涛排排，已经泰山压顶，刻不容缓
大禹来了也只能横断经纬，万马奔腾，溃堤泻坝
而愚公来了则是和他的子子孙孙束手无策，望洋兴叹
危难中的共工氏呢①，除了陈旧的围堰蓄水之策更显一筹莫展

这汹涌在思想之域的洪荒瀚水
或多或少夹杂着春汛桃花，艳阳普照，狂飙高歌
势不可挡地冲刷早已把陈腐、庸愚、贪欲荡涤饴尽
我决不删节、阻止、缩小大浪潮涌的内在意义
每一次潮起潮落都是内心的一次洗礼和成熟
都是自我重生的一次涅槃

我知道，这样的饕餮有时也会偃旗息鼓，静如磐石
也会有小桥流水，花前月下，雁阵悲鸣，渔歌唱晚
那只不过是跋涉中的驿站，生命过程的欣赏
是梦境里的鼾享，旅途中的祈望和想象的重组
一旦惊轮跃出大海，夕霞泣血残阳
浪涌之声便由远及近，日夜轰响，奔腾咆哮
在我梦境的深渊里孕育前所未有的
又一场蓄势待发的骇浪
那么，就让人生第二次冲浪来临吧
我在夕阳里已做好准备
注：共工氏：①《淮南子.天文训》记载共工氏发明筑堤蓄水灌溉田地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