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沙哑
文/非木

汽笛沙哑，火车以
墨绿成为时代佐证。

没有必要记住更多，文明史被写进私人收藏目录
虚拟的机械，却有真实的锈蚀
一株榆树用二氧化铁喂养榆钱
剥离，与贪吃蛇是同一种顽强，图书馆内
一页页纸张正在返青
穴居者有足够的时间修改《进化论》里的倒装句
科学的，最后一个章节嵌在桦树皮上

“亲爱的，你所见的，石头的矩阵不是神迹
铁鸟的命运，比一只隼更加悲惨…
你不必记住他们的长相”

最后的护佑来自于岩石，泥土的名字不叫国家

你不必分清有机，无机的比例关系
你也不必分清橡树叶子的疏密分布
假如你依然拥有眼睛，口腔，耳朵和鼻子
请远离触角和反射

你必须具备繁衍的本能，寻找稗草，燕麦和面包树

请不要捕猎兔子，也不要看它发红的眼睛
请原谅野狼和鬣狗，请原谅所有跨界的偷窃和掠夺

请记住野牛的迁徙，与猎豹的斑点
最为重要的是你必须拥有爱人并且你们雌雄同体

假如旭日升起，请你命名东方
请在海平面看一次日出，也请在沙滩上模拟它的形状

接受死亡，请对死亡保持敬畏与歌颂
爱护岩石，草，和蚁群


1：《纸张与空白》

你说的这件事比天空还辽阔

在两个字母之间有
无限可能，假如野草生长在此，
你必然获得了一次等待
关于未知名的花期，关于种子的生成和歧义
甚至
关于一只橘子被剥开的全过程
而你可能看不见
笔尖的错愕，一根线条的游走轨迹
它的思维
这几乎仅属于臆想。就像他站在教堂
看一幅壁画，大理石有柔软的皮肤
荡漾的色系
流淌着庄严的四重奏
他甚至将缪斯的衣袂分配给一支黑管
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年老的牧师因为一座雕塑终老于此
他甚至放弃了五线谱的线条
灰雀的对唱
一位女歌手正站在舞台中央
她更可能是阉人歌唱家青睐的花腔女高音
那是多么辽阔的空白
御驾亲征的王储远离了自己的国土
流放者，有足够的时间
想象
断头台和绞架下新兴的人民


2：加强与稀释的基调


我又将提起那个小孩，多年来
他一直被围困在一个分子式中
关于金属的悖论，无法解释一种物质的
气态和固态，而
流体更像一个谎言。在文学课上
一杯清水没有人添加糖块。哦
关于爱，关于誓言的体积和密度
熔炉被文字堆砌起来，火焰将陶土焚化成坚硬的陶瓷
你决意要打破它的晶体吗
无数的弯曲的刀刃在等着你，这是多么严峻的逼迫
他终于鼓起勇气向爱丽丝表白
他终于想起
蓝色的湖水中一只诱惑的手臂
多么安宁的归宿啊！
可是，他的可怜的母亲在危急中及时出现
天空中只有她慈祥的脸
眼睛
温情的泪水
哦，错愕被注入他的躯体
关于命运的第一个音符
在雷电的缝隙里，倔强地响起


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
文/非木

照片，从黑灰白更迭开始
淹没的，卷发，灰白相间的眼神，烟卷
白色的火星，灰烬。
女人，或者是中性的
爱情荡漾于巴黎
街道尽头的斗室，伴随着白橡木楼梯起伏
脚步声几乎不曾停止
多次停留于一副风景画的展示区
她从来没有提及树冠
落叶的颜色
寂静的路上，长椅是不能坐人的
哪怕戴着贝雷帽的老者
她命令每一个自己去走一遍，不允许
任何一片落叶出声
她试图走开，寻找曾经用哭声敲响扉页的婴儿
但是，不能回头
只能将整个房间布置成白色
耀眼的空间
包容夭折的火焰，
只吞下白色的药片，只吞下正圆的药片
落幕之前，这是不容质疑的坚持
她能预知结局。所以
某个凌晨，黑板上写下最后一行文字
是她的拉丁文母语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