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男的诗

                                路男

     被身体包裹的灵魂

被身体包裹的灵魂，其实
是跟随行走的肉体被搬来搬去
从没有歇息过
隐身于黑暗中，偶尔的光亮
一定是喜悦来临
或者受到了惊吓


深夜的窗外散发着仙草般的气息
身体被冲击，灵魂被熏染
堆积许久的物件在室内顿然站立
一本书，一株植物
甚至一支签字笔，都豁然开朗
在一只猫明亮的目光里鲜活起来

而我心沉默。我看不见
被自己身体一直包裹的灵魂
它此时安静，像一个蓝色的孩子
所有的聚焦都朝着天空的方向


       与一位潜水者对话


目光中透漏出多年前的一缕阳光
在齐耳的短发后面，散发着熠熠光芒
没想到，说出的话语也有流水的声音
在两个人之间，荡漾起朵朵浪花

有小，有大，有安详也有激流
有数不清的鱼儿，像彩虹
均匀的涂抹在一个人火热的内心
于这个夏日的正午，潜入海底

风已经不是风，雨还是那阵雨
颠簸的故事在此时飘摇不定
任凭这缕缕烟雾平复了看不见的孤独
孤独在灵魂里，变成草原上一驹白隙

从此岸到彼岸，从这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
摈弃的不止日月与山河，还有夜来香的微光
它多像此时的我，聆听或张望
只看见一汪海水，映照着一个人的世外桃源

            失乐园

一株盛开的紫薇，在我眼睛里
相隔一层纱的距离。它吸纳物语、鸟鸣
也吸纳一个人内心里多出来的河流
由殷红到青紫，直到看着它渐渐枯黄

这肯定是一种挣扎和较量
蕴含暗喻，携带阴雨天散发出的情愫
从整条街道延申，直到那个熟悉的房间
这一定是一条泥泞的小路
花语静谧，草木间充溢着潮湿的诺言
像一地鸡毛，散落于蹒跚的脚步之间

我坚信，灵魂的翅膀张开已久
飞翔的高度节节攀升，这是一种冒险

终归要回到平凡的人世间
光明必将被我收获。而苦涩的杯盏
最后就会一次次被冷落
浪花淘尽，我看见泥沙的背后
重重温暖像初生的朝阳，扑面而来


    众鸟的眼睛里只有一个天空


蓝色的地球，无限流淌的水
多少仰望的灵魂在天地间捉襟见肘
还要不断地吸入一阵风，一滴雨
像一只飞翔的鸟儿，铺展翅膀
迎接未知的惊喜和厄运

目光中总有流波暗礁
一次次束缚，无数次逃离
云山雾罩的苍茫，总会触手可及
是应对的犹豫，还是求之不得的救赎
阳光下，你闪现一道亮光
阴雨天，你迷失在灰暗里

列车从隧道里穿越而出
只留下一声刺耳的轰鸣
也许，还会有一个巨大的影子
覆盖了草木和泥土，正在
消无声息的雕刻着彼此的轨迹

众鸟的眼睛里只有一个天空
它看见的蓝不是蓝，它飞过的山不是山
只有流水和落花收藏了我的预言
我没有两手空空，我胸中的火焰
正在燃烧着一颗颗坚硬而辽远的心


           小手术


微创，无痛，一两个小时
对我来说，不是芝麻大小的事
它关乎一个人体内的器官
关乎瞬间的意识和看不见的一把刀

我庆幸，没有亲手将那把刀送上
更庆幸没有亲自动手剖开自己的身体
那些曲折的脉络，婆娑的枝桠
在多年后，是否还能抵挡住风雨的侵袭

是药三分毒。我更愿意百毒不入
哪怕这善意充满微笑，麻醉师和蔼慈祥
温馨悦耳的话语像一阵风吹过
倒下去是睡眠，起身后一脸茫然

我想，翠绿或葱郁，土壤被翻晒
总会遗留下伤痕，生长出不适
那个挥舞刀子的人，肯定和我一样
看着这芝麻大小的伤口，会生出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