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情话（组诗）


被猫吵醒的夜

寂静的午夜
那只孤独的猫
正以小孩啼哭的模样
向这个寂寥的世界
诉说着自己的肝肠寸断
从失魂落魄的梦中醒来
侧耳倾听那一片刻骨铭心
我的脑海轻而易举地
就被你的身影霸屏了
于是辗转反侧
成为下半夜的常态

在一遍遍的辗转反侧中
记忆的闸门
不经意间已经被徐徐打开
曾经的往事
以决堤的姿势奔涌而至
在我的脑海里天马行空
你的一颦一笑渐渐清晰
呼啸着从远方奔赴而来
穿越千山万水
历经千难万险
深情款款走来
让我失魂落魄措手不及
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被猫吵醒的夜
适合蘸着长夜黑暗的影子
独自品味百感交集的忧伤
独自梳理千头万绪的思念
就象那只猫
在千呼万唤的间隙中
不时忧伤地舔舐着
自己风情万种的尾巴

春天和黎明
就这样被猫叫醒
此时此刻
不知还有谁
和我一样
在半梦半醒之间
百爪挠心

被朝阳拥抱的晨

黎明之前
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全世界的墨汁都撒泼出来了
独守静夜的猫头鹰
已经识趣地销声匿迹
那些凌厉狂吠的寨狗们
倦缩在狗窝里噤若寒蝉
在这一瞬间
世界窒息般失去了知觉

但我闭上眼睛也知道
这曾经不可一世的黑暗
已经垂垂老矣不堪一击了
昂首挺胸的公鸡们
用喜悦而嘹亮的欢呼声
宣告黑暗已经陷入它们的十面埋伏
此刻它们成竹在胸
胜券在握虔诚地迎接黎明
缕缕晨风清凉如水依约而至
唤醒了沉睡中的山川大地

那颗高悬天际的启明星
因了晶莹露水的滋润
益发地明眸善睐熠熠生辉了
东方广袤的苍穹上
那只鱼的肚皮越来越白了
在千呼万唤的期待声中
在苍生万物的无声礼赞中
逐渐探出头来的朝阳奋力一跃
终于挣脱地平线最后的羁绊
满脸通红地跳出了地面

晨曦乘着稚嫩的阳光
眨眼间便铺满乡间小路
接着是田野、山岗和树梢
朝阳穿越雾霭的束缚
渐次照亮城镇每个角落
于是我们欣喜地看见
所有曾经的黑暗与模糊
正一一变得清晰起来了

被牵挂的黄昏（散文诗）

1
我始终固执地认为
一场完美无缺的黄昏
当然要有圆润如玉的夕阳
当然还要有那些缤纷绚丽的晚霞
它们随心所欲地围绕着夕阳翩翩起舞
在那些流金溢彩的晚霞背后
当然是一片天蓝色的苍穹
蓝的那么纯粹而深邃
苍穹又是那样的广袤无垠
让那些像我一样驻足凝望的人啊
在感叹宇宙无边浩瀚的同时
又倍加感慨黄昏那独具韵味的美
这种大自然恩赐的美千变万化无法复制
多姿多彩却又转瞬即逝
此时此刻我们除了用自己虔诚的目光致敬
还有一种昂首吟诵诗句抒发激情的冲动
非此不能表达心中喷涌而出的无限感慨

2
华夏民族湟湟千年的文明绵延传承至今
有关黄昏沉重或者轻盈的记忆
史籍上的记载也是硕果累累
许多佳作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譬如宋朝的爱国大诗人陆游
曾吟唱出“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这样充满惆怅与忧伤的诗句
北宋时期的文坛领袖欧阳修
也曾留下“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样含情脉脉温婉动人的诗句
元代的大戏曲家马致远面对黄昏
也忍不住作了一首传诵至今的《天净沙·秋思》
发出“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样宛转动人的感叹
有清一代最杰出的词人纳兰容若
也有“纤月黄昏庭院，语密翻教醉浅”这样充满小儿女深情款款你侬我侬的诗句
但我也仍然固执地认为
那个1400多年前建立的大唐帝国
那个盛产诗人的伟大国度
那些诗人唇齿边吟咏的黄昏
那些诗人挥毫泼墨书写的黄昏
才是最吸引人最让人魂牵梦萦的黄昏
才是最富想像力也是最富感染力的黄昏
你看王之涣的“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那份胸怀天下的气势何其的大气磅礴
你看王勃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那份优美如画的文笔何其的让人钦佩叹服
你看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描摹祖国边陲奇特壮丽的风光历历如在眼前
那份雄浑豪迈的意境那份波澜壮阔的画面
确实当得起近人王国维所夸赞的“千古壮观”
你看五绝圣手贺知章的“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
这样的战地黄昏是多么的苍凉悲怆啊
一字一句读来让人忍不住热泪盈眶心潮起伏
你看陶渊明的“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心境恬静的诗人一展胸中那份淡然与悠然
自得其乐地采菊和欣赏黄昏下的飞鸟和南山
这份超凡脱俗的人生态度和生命体验
可谓是放眼四顾如是者廖廖也
如果把描摹黄昏的诗句比作鲜花
那么其他朝代或许会盛开一两朵光彩夺目的鲜花
而大唐帝国则是娇艳的鲜花满园锦簇芬芳四溢唉

3
如果把清晨比喻为一个充满希望的稚嫩孩童
那么黄昏更像是一个慈祥宽容的耄耋老人
他目光柔和他性格温和他善解人意
漫步在黄昏的路上
如果此刻我是心情愉悦的
那么陪伴我的黄昏也会愈发地奇幻动人
如果此刻我是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
这时身边的黄昏也同样的愁云不展暗淡无光
同时我还深有感触地发现
春天的黄昏太潮湿也太娇柔
夏天的黄昏太热烈太咄咄逼人
冬天的黄昏又显得太生冷太萧索
所以我还是喜欢秋天的黄昏
秋天的黄昏里轻风正宜人
微微吹过我的耳畔你的发梢
遂有无限柔情自心中渐渐萌芽生长
秋天的黄昏里苍穹干净透明
不时划过飞鸟自由翱翔的痕迹
心胸便陡然间开阔开朗了许多
秋天的黄昏里那茫茫山间和原野
散发着莫名的喜悦
那一缕缕凸显成熟与稳重的喜悦迎面扑来
于是开心与幸福的感觉便油然而生了
在这个幸福的时刻
我们会惊诧地发现
黄昏下的一切景物都美不胜收妙不可言
那些熟悉的村庄是美的
村庄里飘散的炊烟是美的
村庄旁边那泛着粼粼波光的溪水是美的
那些披着夕阳的余晖行走在回家路上的村人是美的
那些连绵的远山以及远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也是美的
那些在夕阳映照下闪耀着奇幻色彩的晚霞是美的

4
当你走过万水千山
当你历经万千磨难
最终你会惊讶地发现
你所见过的最美的黄昏
其实一直留在你魂牵梦萦的家乡
留在你童年无忧无虑的记忆里
因为那时候的我们懵懂无知
是如此的单纯如此的真挚如此的简单朴实
那时候我们头脑里
成败得失的观念还没有那么强烈
那时候我们心胸里
喜怒哀乐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时候的我们在无拘无束地成长
还无暇去理会人际关系中的弯弯绕绕
那时候的天空是那么湛蓝
那时候的溪水是那么清澈
所以我们会感觉那时候的黄昏美得如此的纯粹
美得如此的动人美得如此的让人难以忘怀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如今的我们在俗世红尘中苦苦打拼和挣扎
看一季一季的花开花又落
淋年复一年的雨亦凉亦凄凉
现实在辗转反侧中融入梦境
梦境在如真似幻中返回现实
就象童年记忆里那份美好的黄昏
和胸中曾经豪迈激荡的雄心壮志
不知哪一个更加地无限接近真实
哪一个又昙花一现般更加易于消逝

5
不管花开花落几十载
不管潮涨潮退千百回
我始终固执地认为
无论黄昏有千百万种美
但黄昏里最美的不是那转瞬即逝的风景
而是陪你一起看黄昏的人
只有深藏在陪你看黄昏的那个人清澈眼眸里
那片灿烂的黄昏才是最美的黄昏
时光清浅岁月漫长
和自己的所爱之人执手缓行
和自己的知己好友默契漫步
和自己的亲人舒适惬意地散步
把所有的烦恼与忧愁全部抛却脑后
就这样随心所欲地饱览眼前美不胜收的黄昏
把我们愈拉愈长的背影留给夕阳
把我们轻声笑语留给掠过天空的飞鸟
留给那些经过我们身边流露着羡慕目光的人们
这样的人生夫复何憾夫复何求
黄昏很短而余生还很长
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
正好反复回味黄昏的风韵


作者：罗念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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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罗念初，70后，广西融安县人，柳州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广西融安县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