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蝉鸣的晌午
躺靠的山闷出低沉的声音
“年轻的孩子，
试着走出山里。
去见识山外的事物，
去思考新颖的情绪。
外面有你想象不到的景，
会比我这山顶有趣。”
我把盖在脸上遮阳的草帽摘取
拍了拍挂在衬衣背上的草粒
起身四处张望
心想谁又开始了恶作剧
却闻声不见人
扫兴而归
权当一场破坏惬意的幻听

夜色移近
坐在天台
却无心如昨日观天
数数次月遗漏未点名的繁星
脑海被白天的声音埋了种子
夜晚的湿气浸到那里
发了劲地突破心田古旧的土坯
着实会想：
走出山里
往大千世界去

第二日
我比太阳早起
响动惊扰了还在熟睡的公鸡
它以为太阳已经升起
不顾谁还没睡醒
朝着自以为的东方轰鸣
简单地裹了下行李
总在内心感叹
农药店装着尿素的袋子真是好东西
洗一洗 晒一晒
能塞进各种各样的东西
待一起准备尚齐
则先用脚步铺垫一些距离
那些常见的公交车
钻不到这里

就这样
离开熟悉小半生的土地
一路上
深感路边的枝叶摇动
都像是欢呼我能见世界的憧憬
那双破旧被我反反复复穿着的运动鞋
洁白的表面早已被时间捎去
我偶尔低头看看
不打紧
到了那里
我换双新的
像我见新世界般的期许
自然而然
将身边古旧的更替

如愿
我所走到大山说的世界里
里面白日下
熙熙攘攘的人群
不同于山中少见的愉悦
各处频频出现的笑脸
各种高低起伏的旋律
街边的门店
连招牌摇摆的都非常热情
尤其卖力
夜色中
霓虹闪耀
街道两旁像是灯光做的花园
色泽缤纷 花花绿绿
走在其中
犹如给自己的新奇再补上双翼
简单地
还无认知的我
沉溺在其中
似乎
所谓的世界
真如山间隔离

日日如此
偶然一晚
我看向床边的蛇皮袋
对带来的破草帽
莫名地心生嫌隙
把它们揉在一起
从窗外扔了出去
一路奔波所记录的日记
也被我撕碎万片
系进深夜里
似乎正要忘记
我理应是那座深山的孩子
叶落归根的礼仪
冷汗凭生
我从梦里清醒

睁目
原来网鱼的河畔还在我脚边
原来我在山脚下睡了过去
此时
声音再响起
我未在摘取草帽
未有恻心而听

只是
迷糊地瞧见
草帽的穹顶
迷幻地闪着那“世界”里
炫目斑斓的灯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