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刷牙
认真看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脸  
认真梳理头发  从头顶至下方向
认真回答小女儿每个天真问题
认真和学生们一起低头看书
认真在父母脸上的泥土沟里走一遍
认真将掉在桌上的芝麻粒一颗颗捏进小碗里
认真将一根线蘸湿唾沫送进针孔
认真嗅窗口飘过的别人家的炒菜味道
认真收集树林里的蝉蜕 掉落的羽毛
墙角残破的蜂巢  井沿边干枯的草籽
认真记住星辰的坠落轨迹  暗夜的浓黑 钟表的嘀嗒

那天在赵大夫的牙科诊所里
我的牙齿在CT里与我森然对视的瞬间   
仿佛面对了我生命的本相

是的，我想用这副整修得完美的骨骼
耐心细致地咀磨生活
让幸与不幸的汁液漫过舌苔  去亲密味蕾
我甚至甘心情愿许了诺言
在将来的某个春日
把自己归还给青草和羊群

而这些天我们正和一些未知的敌人争斗
其实我内心里
一直想同它们友好和谈

当我和我的牙齿CT对视
这咬噬过世界的锋利
就开始隐动

找的山体颤裂 河流溃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