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川藏高原过渡的天漏地带,
二郎山脚下不是云雾缭绕,
就是雨水淅沥的山中丘陵,我的老家,
相比三百里外的成都平原,
这个时节,无论如何都还不是蝴蝶翻飞的时间。
但凡事总有例外,
我父亲的去世,就将这种认知,
彻底颠覆。
我的父亲,
就是在去年的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以方圆五公里为界,按照每年两轮的频率,
把田里地里的庄稼和杂草,
翻来覆去的耕种、收获、铲除了六十多年后,
终于停止了他在人间的跋涉。
他所去到之处,
我的母亲他的妻子早已在那里等候了十五年。
父亲走的时候,
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不同,也是循着唱大夜三天的鼓点,
穿衣、入殓、超度、入土,
直至与母亲,合并成一个更大的坟,
两只硕大的蝴蝶,当夜
就引领着一群小蝴蝶
翩翩缭缭的飞到了他此生最后离开的堂屋里面,
在绕堂一周后,
分停在了堂屋的左右两边。
它们的外形,也切合了我们惯常的辨识标准——
通体灰褐那只,一如父亲,
浑圆饱满,雄健有力;
青绿基色上缀一排黑色圆纹那只,则像母亲,
修长飘逸,灵动秀气。
它们在堂屋里停歇,
又顺着次日鼓乐相伴的上坟队伍鱼贯而出,
盘绕、追逐,直至再也不见,
留下我们,在遥望、祭奠的日子,不断重翻这带泪的美丽:
此生已化蝶,入仙不染尘,
待得双飞聚,相看赴天门。
2019.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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