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乡，只为爷爷去扫墓
              文/子木
              （一）
这是辛丑年一个寻常的午后
这个寻常午后
因为清明
注定了它与众不同
扫墓踏青
追念先祖
我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午后
时隔二十五年
陪着父亲再次踏上回家的路程
二十五年前是爷爷离世   安坟下葬
这次是要去给他上坟扫墓
             （二）
四月的天气
已是艳阳高照鲜花烂漫
初绽的嫩叶与疯长的麦苗
还有随处可见的青草
舞动生命的跳跃
远山绿了
河水歌唱
筑巢的喜鹊在大树与土地之间
来回穿梭
清脆嘹亮的鸣叫
以坚韧不拔的气势
响彻暮春的天地、草木及一切
目光所及
是一片又一片充满希望的
广袤原野
             （三）
气清景明
车辆匆匆
明亮的春光和蓬勃恣意的绿色
没能阻止我思乡的脚步
看到故乡了
愧疚的心情愈加沉重
阡陌小径处
几处新烟
忽闻悲歌堆满坡
             （四）
故乡村头东边的不远处
有一片林地
林地方方正正
这方方正正的林地就是李家林
与其说是林地
倒不如说是李氏墓地更为确切
我的爷爷
以及我爷爷的爷爷和先祖们
就在故乡这方土地里
静静长眠
             （五）
踏上墓地的那一刻
一颗在他乡游荡的灵魂
回家了
穿行在林地间
脚下不断传来枯叶断枝的咯吱声
仿佛我踩痛了沉睡的魂灵
又仿佛是我的骨头
一节一节断裂的动静
还仿佛是爷爷自言自语的责怪声
我怕踩痛列祖列宗
踮起脚
走向爷爷的墓碑
             （六）
墓碑苍老的像一张旧报纸
墨色已斑白
杂草叠丛生
站在爷爷坟前
父亲几近沙哑哽咽地喊着：
爹，娘，我来看你了。
燃烧的纸钱烧疼了我
手抖了一下
眼泪抑制不住地穿过脸颊
湿透大地
青烟徐徐
我跪在父亲身后
庄重地给爷爷三拜九叩
              （七）
据说人的死亡有三种
一是生理的死亡，宣布停止了呼吸
二是下葬的那一刻，宣告与这个世界分别
三是最后记得你的那个人死亡了
第三种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
就好像大风吹过
这个世界你从未来过
             （八）
爷爷一生很苦
三岁时没了爹娘
跟着哥哥长大
十六七闯关东
没少遭罪
险些命丧日本鬼子的刺刀下
肚子上那个碗大的伤疤
就是日本鬼子血腥野蛮的杰作
后来拉扯大父亲与大伯
日子好转了
爷爷却与我们永远的告别
             （九）
白云飘过
刺目的夕阳灼痛了血液
一只燕子在低旋
声声呢喃
恰似爷爷陪伴我的那个春天
我奔跑在田野上
回头
是爷爷不变的笑脸
写于2021，4，4
修改于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