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出国门
中国，是我的故乡
那些英语德语意大利语日语西班牙语
再怎么不可一世，都不如
我根植于骨子深处的汉语

随父亲回乡
长江以南某处叫吴家湾的小村
是我的故乡。在那里
我看见了真实的祠堂。象戏院
将我引入一个族谱族规漫长的角落
中柱。顶梁。檩条。它们
有的盆口粗，有的碗口细
有的比扁担还要结实
那里有七道沟八道坎，层层叠叠
据说是周文王子孙中的一脉
为避争斗逃难于此。有小路边
某一竹林里断砖碎瓦的土窑
可以作证

而我映象中的故乡
是和曹禺先生有着相似月亮的
是和李书诚李汉俊先生有着相同水域的
是和楚灵王章华台的细腰美女
有着相同面孔身段和音腔的
江汉平原。那里盛产莲花
盛产水杉。盛产鱼米。盛产小龙虾
那里盛产我童年的地米菜
少年的麦子稻子。还有风筝
壮年的忙碌疲惫。还有憧憬

而今我在武汉，在风起云涌的黄鹤楼
再一次眺望。向东，或者向西
它们都是我的故乡

是我的血缘。苦难或者幸福
是我的内脏。骨骼。皮毛
是我与生俱来的心跳和呼吸
它们成就了我的生命。我因此
在不断的新陈代谢中，走向新生
走向一个又一个新的
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