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

这么多胡须垂下来，垂到年关
飘荡在一条街上。我兜着冷清，
细数——
一棵棵树上挂着的日子
灰，都回不去了。一个人
背一个包，背一段过往
轻轻踩，脚下的语言
它们在逃窜，逃窜进
逝去的羞涩里……
2元店里，还有我的影子在动
一个桶和几个衣架就可支起
一个宽广的世界


过年

有时候，回家是个奢侈的代名词
它在仰望的星空里
有时候，回家是个恒动的标点
它在流水的旅途中
有时候，回家是个并行的对句
各自遥望，却不忍说破，缝补的平仄
我是想说，我站在对联的出处
只写一个字，两个字或三个
用一长排的“——”
贯穿我的疑问，心思与无奈？
不是等明天，明天的明天
顿在尾处，看一排的“……”
溯江而上

春抵在冬的结处吐蕊

我只相信一棵老树，立在冬天里，
告别飘零的孩子。它们伸出枯掌，
又召唤归来。用根化作一团炉火，
左右一场盛宴。灯笼提满笑意，守岁。
红光染过庭院的夜，爬过门窗，
爬上絮絮叨叨的脸。有多褶皱，
就有多蓄意的沟壑。它们
在时光的垅上，种植一份春
任春抵在冬的结处吐蕊

聚散如风

站在后山，立成碑
熟悉与陌生的坟冢，是另一个村落
在高处，呼吸着饮烟
在青翠的小树下，找到涓流
我是站着入地的。再不想，
一直躺着。褪去皮肉，骨白，刺进风
青苔的散发地，菌菇冒出我身体的毒素
不知不觉，被土壤挤出生命
小鸟会来试吃，山鼠会来搬运，
还有一部分融进水，带出泥土，气息散发……
我嫣然在大地的呼吸里，聚散如风

距离中的石头

从一头愤怒的狮子
慢慢变得沉默
从到处言说
到，缄默不语

不想做风的孩子
只想做一块石头
就像月亮，一个球一样
在天上滚动着
滚动着荒凉
却被幻化出冰清玉洁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