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处

深处是人生的尽头
它埋葬了冬天，爱情和白雪皑皑的梦

尽头是她的水晶鞋脱下的梦醒时分
从此再也没有走进过这样的幻境

幻境是王子的新衣
它在山野遮挡水，在水边遮挡伟岸的男人

新衣穿在她的身上她不愿脱下来
她不高兴她没有花轿没有红盖头和我牵手

牵手时我远在千里万里
呼唤她的名字，我被魔王和小鬼锁住浪漫

浪漫的手脚冰凉如水，如水之情流过她的眼睛
清洗她过咸的泪，清洗她脸庞流花的妆容

情到深处的孤灯，是如何照亮我一丝游走的气息


2  系纽扣的女孩

衣服没有纽扣，系住
轻飘的汉服没有纽扣的衣服

斜斜地扣一排布扣
扣紧蓬勃的茂盛和关在笼子里的爱恨

仅剩的族长制作了一副眼镜
他们说这外来人口普查时漏掉了姓名

女孩子还是在扣纽扣
她现在扣铜纽扣，扣塑料纽扣，不扣纽扣

谁将女孩的衣服钉上不扣的纽扣？
拉链没拉上去，青涩掉了一地

我翻开暖烘烘的历史书，找到了一页
乱哄哄的身世，那个系纽扣的女孩没修家谱

她没有出生证明，没有出生日期，没有出生地址
没有父母她是弃儿怎么上家谱，怎么可能上家谱？

女孩，她是女孩，不能上家谱

是啊，她能不能有汉人的身份，去开一张结婚证


3  浩渺

无垠，那是宇宙，是最边缘的星星

宇宙，只有女人是最崇高的主子

生育期盼望不到边的日子
任凭碾过大地的车轮碾碎牢笼

裹脚布还在道德布满的荆棘上缠绕
卫生巾没有被宣读成神圣不可侵犯的律条

所以，地球越来越荒芜，村庄越来越少
核弹越来越多，良田越来越薄，贫瘠，我的贫瘠

你为什么在她的脸上刻下经文
谁让你祈祷狡辩的荒唐，那高喊的响亮

震耳欲聋地滚过群山，平川和海礁
只是，它永远也无法到达无垠宇宙，浩渺

与它无缘，因为女人是弱弱的光，照不亮一寸广袤
照不亮一寸深渊，照不亮一寸心肠，她高兴地

不看一眼云烟，不瞧一眼悲苍，让无限的想像
无止境地舒展，无止境地越过无岸的远方

她是女人，可以生育的女人，会生育的女人
正在生育期的女人，她是宇宙的主人，她鄙视权杖

她的眼睛正视前方，走过的路在脚下延伸，无止无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