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

更愿意相信是一个地方
比如我去异地
第一次是新鲜
第二次感觉熟悉
第三次是平常
异地沦陷在一双眼睛里

这现象
异地，一只空碗
然后需要，酒，茶，汤，菜，饭填满

一只碗被端稳了
便成了异乡

从这现象出发我想起
故乡也是一只碗
异乡是眼睛里沦陷的一只碗
故乡是祖传的一只碗

两只碗都是不忍也不愿被我打碎

因而，在异乡会思念故乡
在故乡也常想着异乡



树蔸

趋之若鹜
流水越过高山，田野，村庄
迂回到一座小庙

我不愿如流水
古老无新意
挟持着泥沙，灰尘，一些断草

有人还亲手
把喝空的啤酒碎入其中
不愿如掏空的酒瓶

我像眼前的这些树蔸
无声无息

深入泥层，散发根须
那庞大的根系
让一些事物畏而停步

我，这些树蔸呀
你遗世，孤寂而沉吟



铜尖湖

鸟鸣声声
不管听不听，扔以鸟鸣声声

不再怀有恐惧了
鸟忽略猎枪和硝烟
从树枝上俯身观看人行
和声而鸣

多动听的声音
如美妙的人生放歌

湖水一阵阵撤开铁链条
一次一次被岸挡回去
岸像隔离墙
悲伤，欲绝。哭与笑
彷徨，竞争，有多少事物
挟着渴望，多想溶入湖水

拥有一小块天空
然后在鸟鸣声声中
寻回属于日常的一部分



变化

是什么样的变化值得留恋
留恋于关注
还要出乎意外的果实

我从未目睹这变化
也不清楚一生中
到底应该干些什么

此刻的木桌上
只有一杯刚倒掉新酒后
再斟满的老酒

飘荡在浓厚的酒香之中
我忘记了
有一种困苦叫出境



现状

飞机正从湖面的上空飞掠
扔下轰鸣的尾音
我看了看，不放心又看
看见了拖起的长长的云浪

湖水继续把铁链抛向堤岸
榕树像往常落下几片叶子
湖和石凳呆在原地
等着另一位关顾者

飞机只是路过
什么也没发生

云浪如口中吞吐之间的雾团
烟一般的消散了
湖仍旧平静地淘着光影
我只顺着轰鸣的方向
抬起过头
继尔回到了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