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除夕夜，全村停电
从手机里，看到武汉的疫情
大家都不以为然，都觉得与自己无关

年夜饭，我们一家人围着两只蜡烛
喝酒，吃饭，其间谈及武汉
谈及封城，谈及疫情
谈及疫情与野生动物有关
谈及蝙蝠，鸟，蛇……
谈及谁杀过它们
我和哥，兄弟，父亲一阵沉默
我开始在记忆中寻找它们
寻找它们生存的天空和大地
我的心一下无处安放

饭后，我继续通过手机
关注武汉，关注云南
关注全国，关注群山和我的村庄
此时，村里一阵烟花响起
烟花的短暂绽放
落入我眼中的粉末，碎骨
沿着消失的光，有了一次静止

2

正月初一
村里的习俗，一早起来
先给老祖人拜年
侄儿子和侄女们捧着碗里的汤圆
在老祖人的坟前，点蜡烛
烧香，跪拜，放鞭炮
我和家族中的其他长辈及兄弟们
前往更远的山里给老祖人
点蜡烛
烧香，跪拜，放鞭炮
村里的其他人，按照习俗
同样，点蜡烛
烧香，跪拜，放鞭炮
整个村里和往年一样，一派祥和

而后，回到家里
我继续关注远方，关注封城的武汉
数据显示疫情的严重
84岁老人钟南山院士逆行前往武汉
相继前往的白衣天使
母亲，儿子，亲人，朋友，战士……
他们都奋不顾身
我在遥远的上寨村，沉默，发呆
并为他们加油，为患者加油，为武汉加油
为祖国加油

3

正月初二
村里的老年协会
包括我父亲和母亲，他们开始戴着口罩
在村里宣传
原本每年都要开展的篮球运动会
停止开展，大家必须居家不出
不要访亲串门，勤洗手，爱卫生
不要集体活动
即使外出必须戴上口罩
这就是为祖国做贡献
给武汉撑一片天

但同时，村里也有不守规矩的人
聚集大办喜事的大有人在
我在心底为他们担忧
通过宣传和制止，李家的婚期延迟办理
张家的举行了仪式，王家的仪式都不用
直接入洞房
大家都不添乱，好好的守在家里
看电视，玩手机，和朋友打打电话
聊聊天，你不传我，我不传你
安静的一天过去

4

正月初三
天空下着雨，村里的小喇叭响起
因为病疫，离我们越来越近
就在我们眼睛能触及的地方
昭通1列确诊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
肺炎患者隔离治疗
而我因为工作需要，开始远离村庄
离开上寨，回到单位
居家不出的亲人继续保持不外出
不走亲戚，不添乱

5

正月初四
统计外出务工人员返乡情况
谁在武汉打过工，谁回来路过武汉
谁和武汉回来的密切接触过
谁在发烧，谁在咳嗽
……
有这些情况的，都要报告
立即到定点医院接受隔离和治疗
不能隐瞒，不传谣，不信谣
即是保护大家，也是保护自己和家人
打赢这场无硝烟的战争
村里，人人有责

6

正月初五
天空仍然下着雨
山顶上堆满了白白的雪
好像人间的白，一下有了归宿
我在梦中写诗，写着写着
万物哭了
原谅我，居家不出
原谅我，淘米，洗菜，剁葱，喝酒
原谅我，抬头看不见天空
原谅我，没有翅膀，只为生，活着
原谅我们的村庄，空荡荡

7
正月初六
我们愿意做一群井底之蛙
只能允许风在窗外走动
让一棵树左右摇摆
因为，疫情，因为，时间
上寨村最远的社开始封闭
不能进出，守路人在村里
成了一面镜子

他们知道守着一方净土
比自己的生死更重要

8

正月初七
我们都安静下来
病疫带来的数据，虽然使我们充满了恐惧
但看到逆行的白衣天使
和每一个负重前行的军人前仆后继
我们没有惊慌失措
虽然我没有请愿书，没有宣誓词
但我时刻准备着，以己之身
驱赶一粒寒意

9

正月初八
走在安静的村里，小喇叭保持着善良
提醒着大家
这一刻，生与死相连
病疫的高发期，不容许我们有一刻懈怠
开始封村，开始逐个突破
全村不得以任何形式聚集，取消赶集
严防死守，守紧我们的村落
守紧我们的天空
大家都相信，雨不会一直下
疫情总会过去，春天不会缺席
——武汉，和每一个人
20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