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河从北新泾拐个湾
张望我家门前，大路奔远
急流中，是沱江的旋涡泛起？
收藏眷念，召唤打转

六十年代，支内意气风发
背包负肩，一头扑进绵延的群山
走入一起一伏的丘陵无形境界

黑板闪亮，折射出山娃饥渴目光
稚气的读书声，飞扬向天
催开了山后，一年一年的杜鹃

迷茫有时裹紧山谷晨雾
黄昏，埧上炊烟袅袅飘荡
扯挂起江南四月的烟雨

老旧的陋屋，熬夜改作业
不觉中摞高了冬寒夏暑
煤油灯下备课，捻亮了晨曦

几排桃李站立窗前
总能在鸟鸣里叫响春天
西凤竹摇落秋日雨滴
一节一节硬实起来

家访路，叠满重重脚印
挤破了又陡又窄的山道泥埂
一次次辍学劝导回读
倾心解囊资助

早读课，英语单词难脱吴音洋泾腔
晚自习，相望几缺又圆的月光

彝族汉子送行儿子上大学
拉着手，老师：我拿不出1573
只能敬你三杯苞谷酒
饮一口，真情醇厚
绵纯直醉透了心窝

生病治疗转院泸州
苗家姑娘的乡村医生
为我撑了一路的伞
临别时，欲还未能
那把大红的彩绘油纸伞
后来成了红线穿缘的嫁妆
她做了我的新娘

南方的一粒种子
落在泸州的山水中发酵、糊化

支教三十余年“荣归故里”
只有一包奖状、证书，送给妈妈
还有两瓶泸州老窖，悉心收藏

一瓶浸泡记忆中的年华
一瓶，勾兑整条黄浦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