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谵语（外一首）
邱墨59

（一）

那时我站在那里，
窗台上，听爆竹声起。
我肯定倾听了很长时间。那时，
成排的高楼，伸向远方的高速路
潮起潮落的湖水，怀抱滇池的睡美人，
还有大水车，听到了
春天站起来的声音。那时，我想，
2057年和2076年春节，也许
还能咬着萝卜除夕呢吧！就像2019

（二）

一盆白掌花伸着船帆样的舌头。
光线宛如苍白的蒸汽
从窗子里跑进来：黎明
晨曦越过山顶，
洒在屋檐上，牌匾金光闪烁。
轰隆的炮声，告诉你
有人完成了春祭。

房里空荡荡的，一片寂静
客厅名不符实，收拾得干干净净，
独生让它孤单－－门口，儿子的拖鞋
摆放得比平时规矩，一早人去房空。

此刻，我在洗漱间的镜子里
清楚地看到，我已雪染青丝，
俨然是一位落寞老人。在满荡的厌恶中
我尽量优雅地将毛巾叠好，挂上。

（三）

又环了一次滇，大年初二的。
滇池是上苍眷顾，赐给昆明人的。
沿边的湿地公园，个个人满为患。
一个红装素裹的妈妈，
衣服与海天成为一色。
湖水的强烈气息爬上了山坡，
在缓慢的微风中蔓延，
把阳光变得湿润润的，
而我手中的那个华为手机
摄取着鱼腥味的美丽。
探意变浓，多了一些意象，
像湖水一样徜徉，堤坝上
有个女孩站着，一身艳丽的衣衫。
太阳把一些珍珠散落在水面上。
水鸭在倾听。
看。
现在。
它们在那里，太阳的孩子，在尝试
它们的翅膀。
我站在一棵绿化树旁，不敢说话
不敢移动。
我倾听。
水鸭体验着它的春节
我体验着我自己的

（四）

在407米高的摩天大楼上
让阳光穿过玻璃，直射涌泉穴

双眼贪婪地望着天空，散热生气

在奔流不息的江河里
让影子斜躺着，在大地上拼图

我是诗人的粉丝，寻找灵动的诗
把梦交给远方，听小鸟呓语

路在星光下延伸，森林安静下来

栽满高楼的小区，灯光次递亮起
推开薄薄的隐形纱窗
一刀弯月嵌在天上

外面车声依旧呼啸
烟花爆竹声哔卟再起
我感到一种节日的和美

（五）

我看见：
肥硕的瓜果，被装在竹篱间
欢声笑语飘出农舍。
春节，快乐在乡村。

我看见：
悠哉的市民，被载在轮船里
看浩瀚烟波，听咝咝风声。
春节，幸福在都市。

我还看见：
一幢高楼，完全被另一幢遮挡了
在暗无天日的阴影里风烛残年
一座公园，彻底被另一座替代了
在门可落雀的空寂中虚度光阴

我还看见：
一本书，坚决被网络电子化
在无人问津的束之高阁中慢慢泛黄
一个人，干脆被时代边缘化
在籍籍无名的韬光养晦中慢慢变老

（六）

那簇蟹爪兰，娇艳欲滴
与蝴蝶兰一起
把一个春节装点得
清新脱俗，柔情蜜意

钱串景天和翡翠景天
也毫不逊色，用自己的绿
描绘着春天的底色

而风，用树叶作琴
弹奏了春的序曲，爱的罗漫斯

我是一只小鸟，要用
我沙哑的喉咙歌唱：这个
生机盎然的春天，这个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国家，这个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社会，这个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民族

假如我是一只癞蛤蟆，我也要用
一颗感恩之心感谢：这个
网络化的时代，这个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国家，这个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社会，这个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民族

《风吹过的地方》

已经春节快乐了
我还站在风吹过的地方

风是散慢的
连阳光也是慵懒的

原来世界可以这样宽松
如此安静

三只倦鸟正在
向着归巢的方向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