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

沿着石子铺开的巷子
一路走来
一级台阶
告诉来的人
一级台阶，告诉去的人
石头，心里的软
软过你的足音

◎原野

在花格子的衣衫上
有原野的味道
如同去很多地方
外省，外县
山峦叠起旅途的味道

原野上灰色的家乡
有鸟和鸟飞的味道
有淡色的藏匿
和赤裸的山岗
在原野上燃烧

◎欲雨

云从边界向上升起
羊群从山头向下漂移
经过山口的时刻
云披在羊的身上

我想着：这是恰当的比喻
多年织就的毛衣
还穿在我的身上

◎碎瓷

瓷窑舔着烧灼的灰暗
融进泥土中的光亮
因离去本真而渗漏，液体成泥而坠
在木材的洞察中，火升腾
烟雾游荡，燃烧的一汪泪
渲染此时的破碎

并非菱角般的简略
罪和原罪重叠
深层复归再造
虔诚地开出企望
长出新芽
石子洗去尘埃，任风牵系
泥土的孩子总会归来
成为传承的索引

◎途中

与十月的石头无关
与来拴系我的风无关
和风解开的树叶无关
一切事情
似乎与我无关

而石头怀胎了
风结成了扣子
叶子腐蚀了水色山光
都在归路

◎硬币

走过横街
一枚光亮，坠落地上
两排数字倏然向远方隐遁
队伍肃穆
整齐

像无穷无尽的水花
水花上面
羽色缤纷的空阔

◎新河

河去南或北
向东或西
为体现辗转，把地名
叫成河名

它的名字叫新河
和旧的村子相对

◎咒我

白色有毒
黑色有毒
潮湿的毒
干燥的毒
存活的毒
很多年，百毒不侵
已成完整的毒王

◎情节

连带的茂盛
或把方向隐蔽于黑内
挥出的剑
只有一只或两只鸟
飞临，把飞的心思
放逐于气氛
篆刻一头凝望的狮子
凝望水
凝望门
把凌汛期的心寒溶蚀的水
煽动蓝水晶的火焰
而河与山间
与风无解

◎晚风

从海上来
穿过，宽或窄的小径
这么多眼睛，照不亮
你找我的时候
假使有远方

南风朝北，吹开小窗
一朵又一朵的立意
一朵一朵大地的光杯
飘飘的落
云那么多，雾那么多
那么多我的抒怀
为我喊着亲亲
深情，顿挫
感知水的演讲
把我拍打成淡雅
　
在心里，青蝶落入的线络
吹在水上的青蝶之上，野蜂串起光
扮演的刺客
而流动，例行
这些软体的事物
成为逻辑
顺着名字对折

◎小村

鸟飞在有鸟飞的地方
和冗长比赛清高
雪是无所谓的笑
一棵树遮掩另一棵深灰的笑
词句柔细，附着在树梢
晚风吹过的街角
人站在树下

我有木质的鸟巢，预设的飞
像一个
偌大的愿望


◎石狮子

石头，骄傲
健美
小狮子，在门楣
两头雄狮，蹲坐在门的两侧
虚弱的震慑
附着灵性的刀锋

渐进的门
人站在名字上
抚摸
濒临萎缩的恫吓


2019.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