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春天是有的，但不常在春天。
　　时常，是风的刀将云割碎，
　　云的白色布料，
　　在空中一条一条
　　舞动如雪
　　驼背的山，针叶松林，小院儿的火，晚来非夜；
　　大地的绿，涂抹上一世的白，用仪式祭奠着亡灵浓的黑。
　　——寂灭的凄美。

　　这景况总是美的。不过
　　太久了，
　　我开始想念春天。
　　春天是来过的，只不过走了；
　　它总是带着不经意间的神色来，又冥冥中注定了似地走。
　　在那个春天之前：
　　时常，是母亲和儿子的诀别；
　　坟头上没有生命的草，
　　伴着墓碑上躁动的生魂；
　　一只野鸡的羽毛在冰中颤抖，捂热了垂死的雪；
　　久违的阳光，姗姗迟来。

　　生命啊，你在哪？
　　你可是在死亡的契机中发芽？
　　我的问在地球的转动中来回穿梭，
        回声如种子的叹息，密密麻麻；
　　时钟的“吧嗒”，
　　催促着死走向死的步伐。

　　在一个沉甸甸的黄昏，
　　我开始找春天。
　　我找春天找了一个冬天，
　　我等阳光等了一个夜晚；
　　然后，冬天死了，夜晚醒了——
　　麦田编织的裙上跳动着青色的阳光，
　　斜对门的三姑娘高挺着乳房，脱去了裹身的棉衣裳；
　　火熄了，林子在响，山开始飞奔。
　　母亲的墓碑附近，孩子出世了。
　　——我意识到，在一种恒定的轮转中，没有死亡，就没有生命。

　　于是，在冬天结束时的早晨，
　　我解开了春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