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深处有我家（组诗）

<一>

恋山的白云
坐在山的肩膀上
像一个白胖的姑娘
把夕阳误作胭脂，染尽了层林
回村的水牛，在松软的山路上
留下一串串如莲的蹄花
归家的鹅鸭
用掌把荷叶一片一片图画在蹄印旁

一眼就望到了老屋
在山的罗汉肚上
被月光投影成一个斗大的肚脐眼
远看满头白发的母亲
也像一团漂浮在老屋前的白云
她抓起一把柴禾填进灶膛
一根火柴
就划亮了天边的晨曦

没有万家灯火
是晨曦里归家的萤火虫的火把
等不到鸡叫
就听到院子里的小狗
跟在主人身边前前后后的跑
学生们背着书包和干粮
打着手电筒翻山越岭去上学
朦胧中的牛羊也被吆喝醒带上了山
走不动的老人，搬来一捆毛竹
一天的光阴，都编进了背篓里

<二>

土地都在山的坡坡哇哇里
种的最多的就是土豆
土豆是最恋母的
母种用身子里的能量供土豆长大
最后腐烂成肥
刨出一窝都是根连根，抱团长的
就像当年我们兄妹几个
在一个炕上滚大的一样

玉米算是高大的作物
抽出的天花穗穿天高
她就像一个扎着头花的高挑女人
怀抱，背驮着几个娃娃
有吃奶的，淘气的，还有酣睡的
襁褓裹的严严实实
玉米娃娃的毛发，在阳光，风雨里
渐成棕黑色
黄皮肤黑头发，那不就是另一个我吗

<三>

村子后面的山林茂密
嘈杂的枝干需要清理
有些藤蔓倾尽一生缠绕
那高大的树木最终枯萎而死
树下落下斑斓的阳光
是蘑菇生长的好地方
只是，鲜艳的蘑菇是有毒的
美色，是魔鬼的布下的陷阱

小溪总是磕磕碰碰前行
却总有惊艳的水花在山涧不败
或做飞流，或做静潭
清流里不参杂浑浊
山的这边是家，山的那边是梦乡
流淌是永远的歌声

                       兰言2018.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