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巧的小鸟在地上蹦蹦跳跳，他赞美起那欢乐的歌，还想走近去仔细端详，轻轻地抚摸羽毛，可它们远远地就被惊吓着飞走了。他赞美茂密的方形丛林，它们安详地承受一切，一个晚上暴风雨来了，有的树被连根拔起，有的变得光秃秃的，只留下满地的枯零。他偷觑女人雪白的后颈，细嫩修长的胳膊，诱人的声音从她们的身体里自然地流淌出来，他等待已久，小心翼翼地靠近，细心经营，最后被她们冷酷地呵斥在原地，他曾经赞美爱情。
        终于眼前渐渐弥漫起浓雾，星光遥不可及，高处的月亮冷眼直视，黑夜不能让他安心，走在荒野中也没有获得稍许安宁。他只好闭上眼睛，努力在内心的荆棘中探寻，又质问过往的人群——他被告知他是自私的，冷漠的，脆弱的……啊，他从污泥里爬起，衣服上沾满了令人作呕的淤泥，他狠心地诅咒起身上一切的丑陋，他的心原来是一块干枯腐化的石，生命的花朵从来不屑于过久地生长在可怖的躯体上，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活了这么久居然现在才知道这样浅显的现实。
        他苦笑着，再也说不出话来。直到有一天，他迟钝地一步一步走在大地上，看到草原上的水塘盈满了，杂草爬上了木门和荒废的土墙，一股力量在背后驱使着他，忽然间路上一切阻碍都变得不再可怕，他现在惊奇地发现，自由的翅膀落下的羽毛，就躺在他的脚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