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          醉（二首）

                                           阿     成

        （ 一 ）

这醇、酯、酸的混合物
搂抱、牵制了我们一生——
少时，父亲以竹筷的蘸品
教我进入微醺；我以青年的豪饮
占领了酒的全部江山；如今，人至中年
自知迷醉伤身，但它像终生的暗疾
难以舍弃。

我好的是稻粱的纯真和泥土的锋芒啊
醩坊中肉身淬炼、灵魂酵解的对抗与相融
还有制曲作坊里的一对兰花香指……

——窖藏的另一种人生，以火的形式
在骨质中流淌——
那里有时光断裂的声音，汗水湮槃的金身
命运砥砺的烈焰，和汩汩喧响的文脉……



        （ 二 ）

桑葚和岚雾隐在酒里，使它
有了狐性——
“这么甜，这么糯！”在桃花潭
我们夜以继日地喝……

一等于一万——估计那个讹称
“万家酒店”的汪伦没什么酒量
李白兄，陈村水库才是一只大坛子
此刻正在开闸放水，来吧
我用一条青弋江
与你对饮……

在卧蚕的阴影里荡漾，晨雾中
我们完成了一次超越：防洪堤上
捉到一只唐朝的鹧鸪
野莓子，刺破了中年的
脸颊和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