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有二十多年。早记不起她真切的模样
我离开电镀厂也没见到她的人
她大约回了省城的家
不再劳动。和女儿孙女住在一起
合饴弄孙，多么幸福的晚年
我从没敢去打扰她，却常常能记起
那些逝去的日子，那些曾经给我温暖的人
那些我晦涩岁月里的明灯
二十年了，我再次见她是在梦中
在一栋沿街的石屋子后
陌生的街，陌生的景
她站在那里，脸上多皱纹
我叫了声师母，然后抱了抱她
告诉她自己曾多次梦到他们
她引我来到背街的门口
靠门即是陡坡。一条倾仄的土路
她趔趄了一下，我赶紧搀扶住她
让她就在门外甭进去
是个长条而无窗的房子，地上打着铺
被子鼓鼓地似乎睡着人。在一张矮木桌上
我找到茶杯、抹布和另一样她要的东西
出来后她不在那里，我叫了一声
把东西放在土路上转到街上
那里已多出两个年轻女人和男人
问我是谁。她说电镀厂的临时工
跟老袁学技术的。我问厂子近况
不满师母这么大把年纪还得挤车上班
说自己正想去厂里看看。这时候
沿街突然多了许多堆红石头
人们在墙边搭盖灵屋举行一场丧礼
矮墙上挂满白纸，写着奇形怪状的文字
我向袁师母辞行，一个人朝街心走去
没有人再搭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