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好呢
站在电子留言薄跟前
我想到的是这些场景——
那个梦想把世界抱进摇篮的年轻人
在广西桂林买到《随想录》
几个月之后背着它
北上湖南衡阳抵达湘江之畔
然后南下广东途经广州
去黄埔军校拜谒那些热血前辈
然后走进一座又一座大山的褶皱
经过一个春天又一个春天
经过一个冬天又一个冬天
经过一个地名又一个地名
一路向北，来到北京
然后像一只不断起飞的鹰
在祖国的怀抱里
任他东南西北
俯冲，接着俯冲
在近三十个省份里
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留下记忆、硝烟和疼痛
直到天空的雾霾越来越多
他不得不收拢翅膀
这时年轻人已不年轻了
他一声不响出现在上海街头
去看那个给自己带来过温暖的老人
故居的门开着
老人的家干干净净
《怀念萧珊》的手稿也干干净净
几乎隐去了一个年代的污浊
从楼下到楼上
卧室，书房，会客室，卫生间
灯一直亮着
笔和纸放在桌上
没读完的书还夹着书签
老人似乎刚刚离去
花园里高大的香樟树
即将迎来新的春天
可惜一树枯藤
因为看不懂人世
而憔悴
我用右手的食指
在触摸屏上写下德泽犹存
写下永远怀念巴金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