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祭：遍地的麦穗，金黄金黄

今年的五月就像往年的五月
遍地麦穗一眼望去金黄金黄
五月的麦穗已经黄了数千年
祖辈父辈的五月远古的五月
祖辈父辈的麦穗远古的麦穗
天生地长的麦穗
将这片土地染成了
故乡的颜色
故乡的衣裳

五月的故乡
遍地的麦穗
金黄金黄

丝瓜花茄子花南瓜花
像衣裳的绣边次第开放
天空群蜂飞舞
如一台盛大的合唱
一个放蜂人用木勺端着蜂浆
请过往的行人品尝
稠密的蜂浆从文翁的嘴里
一直甜到行人的心头
草帽下吃过蜜的双眼四下望去
遍地的麦穗
金黄金黄

北山的布谷南山的喜鹊
还有汶川的跳鱼
伴随远古的先人
在传说里鲜活至今
那些叫声变成颗颗文字
落进教室的课桌上
响成阵阵书声

北山的桃红压弯枝头
婆婆站在桃树下神态悠闲
南山的李子熟得透黄
放牛的孩子抱着李树摇晃
李子纷纷落下
落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

铁匠铺里叮叮当当的声音
响成祖祖辈辈的光景
镰刀和犁铧
像一排挂在墙上的风铃
从铁匠铺里响到汶川两岸
那一炉火焰
成了故乡燃烧的风情

汶川的水晶莹剔透
跳鱼从洞里钻出
它们等待午后那个约定的时刻
一起到水面跳舞
汶川边上的洗衣石上
三个姑娘轻轻撩水清洗花裙
远处的古树下
一对情人的双脚轻打水面
船上的鱼郎摇桨高吟
君住汶头我住汶尾

姐姐的食指拇指伸向天空
捏着一朵蒲公英
姐姐面前的三十个孩子
这些幼儿园的孩子们
看着姐姐手里的蒲公英
像看着一个快要开放的童话
那些稚嫩的小脸
满是虔诚
他们在等待蒲公英向远处飞翔
童话在远处闪着光芒
姐姐的仙气吹过
童话开放
空中
打着小伞的矮人
在三十双清澈透明的眼睛里
快乐飞翔
飞向漫山遍野的麦穗

那些麦穗
金黄金黄

一只割麦鸟从北山飞来
落在学校的旗杆上
旗杆上的红旗随风飘扬
像这片天地里
开出的映山红
旗杆上的鸟漫不经心地鸣叫
鸟的声音
姐姐的声音
孩子们的声音
在漫山遍野的麦浪上
起伏飞扬

那些麦浪
金黄金黄

我的姐姐啊
她带着孩子从麦浪走过
麦浪和孩子
让结婚才十天的姐姐
生出许多幸福的笑容
远处的田野里
有人在抽麦地里的杂草
有人在整伺待栽的秧田
那些劳作的人们
都是姐姐的父老乡亲
都是姐姐的兄弟姐妹
姐姐带着三十个孩子
走进校园的操场
操场的旗杆上
那只鸟还在
风停了
红旗静止不动
教室里
老师正在上课
那个讲课人
是姐姐的新郎
他们把婚假留在十一
还有一百五十三天
国家大庆
他们想去北京
想去看北京的天安门

遍地麦穗
金黄金黄

第二祭：我眼睛，想望穿每一条缝隙

去年的五月
姐夫正在教室里上课
那道算术题还没讲完
突然间，山崩地裂
姐夫还来不及朝窗外看一眼新婚妻子
姐夫大喊一声
便淹没在天地崩裂里
窗外
站在操场上的姐姐
听见了丈夫的喊声
撕心裂肺的喊声
姐姐离窗口只有十步
她看见姐夫向一群孩子扑去的身影
但是姐姐
无法再顾念丈夫
姐姐以同样的姿式
扑向她面前的孩子

去年的五月
不再是往年的五月
那千年不动的山
垮了
那万年不断的河
断了
南山的道观
北山的神庙
碰撞在一起
随着大山倒转
碎成一堆瓦砾
神相道貌
化成一阵冲天的尘烟
弥漫
人间
天堂
地狱
退回到遥远的传说之初
一片混沌
一块木板
飞弹而起
插在数十里外的大道上
木板上的书法
还是文翁的手迹
弥漫的尘烟中
惟有一杆红旗
像一族血红的火
苦苦的照亮着
那一片混沌的天地
那是学校操场上的旗帜
血红的旗帜
无声地召唤着
活着的
死去的
生灵

我的眼睛
想望穿每一条缝隙
我的手指
想抠翻每一片瓦砾
我的兄弟姐妹
你们在哪里

汶川水开始倒流
漫山的金黄消失
祖祖辈辈走了数千年的路
不见了
布谷鸟像乌鸦一样叫唤
故乡掉头在下
这片土地上的快乐和忧伤
这片土地上的高尚和卑微
一同消失
漫山遍野的金黄
变成了漫山遍野的凄凉

去年的五月
不再是往年的五月
一眼望去
遍地的麦穗
变成滚石和泥浆
数千年的麦黄
不再是美丽的衣裳
父辈和祖辈的五月
不再是儿孙的五月
父辈和祖辈的麦穗
不再是儿孙的麦穗
生长麦穗的天地
不再是远古的天地
收割麦黄的五月
不再是远古的五月

丝瓜花和南瓜花
不再是衣裳的绣边
没有天空
群蜂不再飞舞
盛大的合唱瞬间沉寂
那个放蜂人手里的蜂浆
被溅到天空
化成满天的泪水

北山的布谷
南山的喜鹊
汶川的跳鱼
在惊天动地中
随远古的先人而去
不再鲜活
课堂上的书声
已消失在残垣断墙的缝隙里
站在千年之外文翁
顿时哽咽

北山的桃汁
化成满天的血
铺天盖地
将摘桃的婆婆冲倒
往竹篓里放桃的手
再也没有收回
竹篓和桃子
不知去向
南山李子的香味
在腾起的尘烟中凝固
落在草地上的李子
被大地张开的血口吃掉
牛也被一同吃掉
那些放牛的孩子
在跌入血口时
嘴里还含着李子
草地上的鲜花
被撕裂成片片残瓣
无处着落

铁匠铺里的声音突然绝响
张铁匠
风箱和铁锤
瞬间消失
炉火不知去向
铁匠最爱炫耀的
水火不进的毡毛围脖
找不到一根毡毛
挂成一排的风铃
四散在地
无人收捡

汶川的水不再晶莹
跳鱼不再跳舞
洗衣石上
只留下三件花裙子
浑浊的汶川水里
漂浮着三缕
长长的秀发

长桥断了
北山和南山的女儿们
再不能回娘家婆家
再也没人讲述渡船的故事
婆家在哪里
娘家在哪里
姑家和姨家
在哪里

姐姐的食指和拇指再也不能伸向天空
再也不能捏住一朵蒲公英
姐姐用没有食指和拇指的双手
从废墟里一个一个抱起孩子
她的孩子
姐姐在他们的脸上亲吻
姐姐说
孩子别怕
我是妈妈
山林里有许多蒲公英
有许多小矮人
他们会给你们讲很多很多的童话

姐姐在冰凉的水泥板下找到姐夫
姐夫的身边还有许多孤独的断臂
断臂的手指着都捂着铅笔
那些手指
还保持着写字的姿式
姐夫的肉和骨头被搓成面条
就像姐夫爱吃的面条
细长细长
惟一完整的
是姐姐给姐夫手工做的鞋垫
一对白头到老的鸳鸯
随姐夫一起游去远方
姐夫的怀里抱着四个学生
姐夫和他的学生紧紧拥抱
如同父子

北山不见了
那只割麦鸟不再飞来
操场上的那杆旗帜
血红的旗帜
顽强地召唤着
活着的
死去的
生灵

我的眼睛
想望穿每一条缝隙
我的手指
想抠翻每一片瓦砾
我的兄弟姐妹
你们在哪里

第三祭：八方来的亲人，我该如何答谢

认识和不认识的人
纷纷赶来
他们的泪水
为我们长流
脱去了衣裳的故乡
找不到原山原河的故乡
也找不到了亲疏远近
分不清你们我们
赵钱孙李
周吴郑王
有的只是
地下的人和地下的人
地上的人
想望穿每一条缝隙
想抠翻每一片瓦砾
不管山垮得多大
河埋得多深
纵然双手抠成白骨
我们也要
找到你们

八方的亲人
我该如何答谢

兄弟是军人
在摇摇欲坠的断墙前
兄弟已顾不上将军后撤的命令
兄弟泪水长流对着将军喊
让我再冲进去
让我再救一个出来
将军对这个抗命的士兵没有愠怒
看着消失在断墙里士兵
将军脸上的泪
潸然而下
随后
将军也冲了进去
将军和士兵
为没能救出废墟里所有的生命
痛哭失声

嫂子穿着警服
那个从废墟里扒出来的婴儿
张嘴寻找奶水
嫂子顾不得警容
解开衣襟
掏出乳房
生命的对接
让所有人
泪飞如雨

妹妹是护士
十七岁的花季姑娘
她背着那个在桃林里摘桃的婆婆
一步一步
翻山越岭
苍天有眼
即便是地震的血盆大口
也不忍吞嗤这一对瘦弱的生命
而妹妹
脚走烂了
手脱臼了
美丽的脸庞破了
羞于启齿的例假
也流到了裤管之外
但是妹妹
没有放下背上的老人
在妹妹虚脱的时候
她一手搂着老人
一手扶着晃动的石头
告诉老人
我就是你的女儿

那些扑向汶川的人
他们哭喊着
在大雨中奔来
他们说
不要怕
我们来了
就是死
我们的头
也要朝着汶川的方向
也要朝着你们的方向
这个姿态
让全世界哭泣

他们用双手刨着废墟
他们
怕我们孤独
怕我们绝望
他们不想让我们再惊恐颤栗
他们一边哭泣
一边喊叫

别怕
我们来了
别怕……
没有手的
我们就是你的手
没有脚的
我们就是你的脚
我们看到的
必然也让你看到
我们听到的
必然也让你听到

别怕
我们来了
没有妈妈
我就是你的妈妈
没有爸爸
我就是你的爸爸
没有孙子
我就是你的孙子
没有儿女
我就是你的儿女

一位普通的妈妈
普通得所有的人
都没有记住她的名字
日夜守候着废墟下的孩子
一行一行的泪水
一声一声的呼唤
那些赶来救援的兄弟姐妹
在妈妈的呼唤声中
想要尽快地救出
妈妈呼喊的孩子
孩子埋得太深
当妈妈最后一声
喊不应孩子的名字时
妈妈拉住救援队员的手说
放弃吧
还有更多可以救活的人
等着你们
妈妈
我们不知道你的名字
在那些救活下来的孩子眼里
你的名字
就是
妈妈

一个十岁的孩子
在摇摇欲坠的断墙中
背出三个同学
他说因为
我是班长
一个孩子的责任
叫世界
轰然泪下
那个在废墟下
呆了123个小时的小伙
靠喝自己尿活下来的孩子
在废墟下打着手电看书的孩子
是你证明了
生命
在灾难面前
是如此的不屈和坚韧
故乡
因为有你们
变得光芒四射
变得让世人崇敬

一个理发师
一个洗碗工
一个补鞋匠
一个路边的小乞丐
都把自己身上的钱捐出来
他们捐出了
生命的本来面目
他们捐出来的
是生命与生俱来的
悲悯和关爱
责任和情怀
   
妈妈的短信
是母亲留给这个世界
最宝贵的遗产
让所有的生灵
在成长的路上
倍感温暖
都会觉得这个世界
充满着
妈妈的光辉
我从来不知道生命的重量
但这一回
我看到了
生命的重量
足以承担所有的灾难

地上的
地下的
彼此映证着
这方土地养育的
这一方人
知名的
不知名的
彼此都承载着
关于血脉的
相同话题

满山的蜡灯
满河的纸船
默默无言
却又是千言万语
感恩的泪水打湿了故乡的土地

这些姿态
成为永恒
成了生命的标本
地上的人
地下的人
不论何年何月
不论何时何地
想起这些姿态
就会感到温暖
就会感安全
生命因此
不再孤独
不再惊恐和颤栗

没有看见的我替你们看着
没有听见的我替你们听着
没有记下的我替你们记着
这些不认识的人 
从今往后
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四方的亲人
四方的兄弟姐妹
地下的亲人
地下的兄弟姐妹
有了这些兄弟
有了这些哥嫂
有了这些姐妹
活着的不再惊恐
死去的不再孤独

八方的亲人
我该如何答谢
大恩不言谢
大恩无法言谢
大恩岂能只说谢

所有的故事
所有的细节
都会被载入生命的史册
像北山南山的传说一样
成为新的传说
流传千古

感恩的
泪水
打湿了
故乡的
土地

第四祭：我在故乡上面活着，你在故乡下面听着

我在故乡上面活着
你在故乡下面听着

故乡
还是原来的故乡
你的故乡
我的故乡
地上的故乡
地下的故乡
都还是
原来的故乡

我们依然同在故乡
今年的五月
还是像往年的五月
遍山的麦穗
还会让它
长成金黄

古往今来
只有活着的灵魂
没有不死的肉体
不怨天
也不怨地
生命
就像五月的麦穗
年年生长
轮回金黄
你们先去的地方
一定见着了父辈
见着了祖辈
见着了化蜀的文翁和修堰的父子
见着了春花秋月夏荷冬雪
见着了写着诗词的毛笔
见着了
再也不会落山的太阳

所有的恩怨
不再是恩怨
所有的仇恨
不再是仇恨
所有的低俗
不再是低俗
所有的高尚
变得更加高尚
一切夸夸其谈
在这里都会羞愧
一切心机和阴谋
在这里
都会无地自容

南山的媳妇
北山的闺女
婆家娘家
不再为厚此薄彼
争来吵去
左邻右舍
乡里乡亲
不再为牛吃一根草
猪啃一颗菜
面红耳赤
狭隘的变得
宽广
凶狠的变得
和善
闲来无事
活着的人
不再赌牌九
不再搓麻将
虔诚地跪在田野里
种丝瓜
种南瓜
种茄子
活着的人
合成一起
抱成一团
筑路
盖房
修田

地上的孩子
地下的孩子
不再哭泣
不再害怕
地上的老师
地下的老师
没有讲完的课
接着讲
没有改完的作业
接着改
没有画完的画
接着画
没有做完的体操
接着做

地上的小伙
地下的小伙
都别忘了
到长桥头上
迎接心爱的姑娘

地上的姑娘
地下的姑娘
都别忘了
换上你们的新衣
去街上赶场

地上的妈妈
地下的妈妈
都别忘了
给孩子喂奶
都别忘了
放学时
去接孩子回家

地上的父亲
地下的父亲
都别忘了
春分播种
谷寸撒秧

地上的奶奶
地下的奶奶
都别忘了
给孙子讲
一年四季
人间天堂

地上的祖父
地下的祖父
都别忘了
给儿女们讲
赵钱孙李
周吴郑王

地上的人
地下的人
有这片土地连着
便不再遥远
有这片土地连着
便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有这片土地连着
不论地上地下
不用再分大小
不用再分你我
不用再分贵贱贫富
不用再分
上下和高低

我在故乡的上面
活着
你在故乡的下面
听着

第五祭：是山的，还要将它砌成山

断裂的墙
不能再遮风挡雨
经过断墙打砸过后的心灵
不再惧任何风雨
不要害怕
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不要害怕
我们都是你的儿女
不要害怕
我们都是兄弟姐妹

一眼望去
满地的身影
都在为这片土地上的传说
忙前忙后
传说还会继续传说
瓦房上的炊烟
还会照常升起

忙碌的人们
没有语言
不需语言
只需默默相视
就彼此听见汹涌奔腾的血流
没有呐喊
不需呐喊
只需微微点头
就彼此听见仰天的呼唤
没有誓言
不需誓言
只需擦去泪水
就彼此看见昂首的姿态
永远不变

棒打不散的鸳鸯
还会畅游在
汶川的水面上
地下的人
用他们的生命
为地上的人
提供了
无限的思索
那些抱着孩子的手指
那些望着尸体的眼泪
那些兄弟
那些姐妹
那些士兵和将军
那个喂奶的警官
都向全世界的人
展示了
这片土地上
生养了一群
昂扬的生命

传说
还会继续传说
北山的青鸟
南山的花雀
飞去再飞来

是山的
还要将它堆成山
是河的
还要让它河水流

活下来的人
已经有家可归
远去的亡灵
已经有台可祭
是山的
还要将它堆成山
是河的
还要让它河水流
是天的
还要让它飘过白云
是地的
还要让它长出麦穗

明年的五月
更会是美丽的五月
一眼望去
遍地的麦穗
金黄金黄
五月的麦穗
还要黄到永远
儿子的五月
孙子的五月
未来的五月
儿子的麦穗
孙子的的麦穗
未来的麦穗
天地生长的麦穗
还会将这片土地染成了
金黄
醉人的金黄
千年的金黄
恒古不变的金黄
还将成为故乡的颜色
成为故乡的衣裳

是山的
还要将它堆成山
是河的
还要让它河水流

丝瓜花青
茄子花紫
南瓜花黄
还是像衣裳的绣边
次第开放
天空的群蜂
照样飞舞
如一台盛大的合唱
放蜂人的儿女
还会用木勺端出蜂浆
请过往的行人品尝

北山的布谷
南山的喜鹊
汶川的跳鱼
伴随未来的儿女
在传说里依然鲜活
那些叫声
还是变成颗颗文字
落进教室的课桌上
响成阵阵书声

是山的
还要将它堆成山
是河的
还要让它河水流

北山的桃子依然会红
依然会压弯枝头
依然会有婆婆站在桃树下
摘下桃子
一个一个
放进竹篓
南山的李子依然会熟
熟了的李子
依然会香透南山的树林
树林里放牛的孩子们
还会抱着李树摇晃
李子还会纷纷落下
落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

张铁匠的传人
依然会一手扯着风箱
一手敲着铁锤
这叮叮当当的声音
会响成故乡更动听的音乐
镛刀和犁铧
还会挂成一排
像风铃一样
成为故乡的风景

姐姐的手伸还会伸向天空
她的手里还会捏着一朵蒲公英
姐姐的面前依然站着三十个孩子
蒲公英依然会像童话一样开放
那些稚嫩的小脸
更加虔诚
那只割麦鸟
还会从对面的北山飞来
落在学校的旗杆上
旗杆上的红旗
还在微风里飘扬
像开放的映山红

千山无路
踩出路
万水无桥
搭起桥
山变了
河变了
我们的血液没有变
我们的姓名没有变
我们的祖辈和父辈没有变
四合院依然会绿瓦红檐
四合院的史志
写在每一个人心里
院外的汶水流经千年
要让它一尘不染
汶水里的跳鱼
要让它快乐地跳出水面

一尘不染的千年汶水
照样清澈晶莹
南山和北山
已被开成良田
不再伤感
汶川边上
幼苗已经长出
古树的气概
山前山后
四面八方的脚步
早已踩出了一条
通天的大道

桃花开放的时节
桃花还要开放
正月十五
四合院里的人人马马
还要宣舞而出
从河里挑上水来
擦洗所有尘埃
古典的家具
散发出更加温馨的光芒
舞大龙耍狮子赶庙会
划龙船喝米酒吃年饭
翻挂历的姿态
更加虔诚

明年的五月
是山的
它将依然高耸
是水的
它将依然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