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站

曲然


当年
背着沉甸甸的行囊，一床
薄薄的棉被和无数的叮咛
花了一整天，才翻山越岭赶到这里
一个咬着铁路不放的小站
可是，火车却晚点到下半夜
才累得气喘吁吁地朝站台挪过来
嘴里衔着哨子的工作人员怕耽误火车赶路
朝只顾傻傻地看着火车的我推了一把
我才猛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任由
从未见过的火车把自己带向不知所措的远方
今天，这列火车又把我带回到这个小站
高铁和高速公路早从小站两侧赳然而过
而这个小站却依然等在这里
火车到站，我搓着双手站在打开的车门边
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侧起身子
伸出左腿，再用右手
压住弯曲的右膝盖，试探着
沿着刚刚放下去的铁制踏梯
一步一挪地往下走
当双脚落地时，倏然感到
自己是不是又来到了一个远方
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
不知火车是把我带回来了
还是带回去了


2025年9月5日于歌笛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