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钉住新月的两端,
一滴悬在檐角,一滴沉入陶瓮的喉管。
您肋骨间升起的雾,是未寄出的信笺,
在瓦当的裂纹里,篆刻着乳名。
屋顶吊饰中巴——那铜铃的残梦,
在阳面停靠,又以锈蚀的节拍开走。
车窗上,贴着一块树皮般的胳膊肘,
玻璃脏得像褪色的契约,印着指纹的荒年。
那是您的肘部,皴裂如古陶,
承托过多少碗底的凉粥与药烟?
您的痰气,在房间内游荡成碑文,
字字未落纸,却压弯了灯绳的垂线。
我时不时瞥一眼,
白幡就在墙角翻动,无声地招展。
红纸裁出的哀乐,从抽屉深处浮起,
七个音节,是九月波心荡出的残简。
天色被音阶割裂:宫、商、角、徵、羽,
加上两声哽咽,凑成完整的苍茫。
您咳出的浊音,是未完成的赋格,
在肺叶的迷宫中,反复转调、逃亡。
而身体,不过是暂居的渡口,
载着井绳磨出的老茧,和月亮的锈斑。
当所有吊饰都静止,中巴不再报站,
您将以沉默,钉住时间的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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