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时不见，人世间的尘埃
模糊了父亲的音容

它们，大多是故交
或来自父亲弹落的烟灰
或来自父亲犁开的农田、掘过的菜地
或来自父亲拉着架子车为母亲看病经过的一路泥泞
或来自父亲送我上学突然把车站吹远的一阵狂风

前尘重聚，也许是在用土话
向父亲表达多元的歉意
但我反对这不现实的搭讪
父亲一生命运多舛
再不能有任何一粒尘埃
压迫他慈祥的宁静

我先用纸巾擦去识相的表层
再用毛巾擦去执拗的角落
就一样，一遍一遍
相框在手里越来越轻
视线在屋里越来越明

岁月全部解散。像框里的父亲
笑得真实而方正
别于梦里的忽远忽近
而拧一拧毛巾，半盆冷水
立刻混浊起来，有如我
三年未哭出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