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安徒生出生的时候，你孙子的孙子都已经
老了，在你面前，安徒生
永远只是孩子，只会写童话
愉悦儿童，而你抚慰活在尘世的
每一个人，每一代人

你告诉我，纷扰的尘世
夜与昼其实很薄
仅仅隔着一盏灯的距离
前世与今生也是
只相隔一线
闭上眼睛可达，睁开眼睛可过
而你对着凉薄的月亮乞巧，一写
竟然写了半生

半生后回眸，天空中
那枚残缺的月亮分明还是
周天子的月亮，又分明有你
缝补过的痕迹

2
你不会想到淄河、孝妇河的河水
到底流到了哪里，更想不到
他和丹麦的北海是否
一水相接，此刻我也只是盯着地图
幻想，即便流到，也是孙子的孙子
嚼着炸鸡块看电子书的时候了

在长江尾遥望长江头
你痛苦过，吞服龙骨牡蛎汤
你无奈过，只是不能预料奈何桥上那一碗
又是什么味道

三更灯火五更鸡
你最终收获一地鸡毛
这你已经淡然了，否则不会书写
那么多爱偷鸡的
狐狸

3
闲敲棋子，漏听五更
狐狸更懂得长夜的秘密
长夜也愿意穿上狐狸的衣衫
与你分享尘世

磨秃狼毫
我忘记了割股的介子
蒙尘七弦
你是弦断的一根
读你，第一次
我没有被几页经书裹挟

题跋在望，你说
墓碑上请不要镌刻贡生蒲某
请镌刻小翠、聂小倩，还有
许多狐狸的名字——
太史公和唐宋八大家遗漏的它们
早就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