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芽顶开冻土的声音很轻
老牛拉着犁铧走过田埂
泥土翻出潮湿的呼吸
溪水漫过青石的脊背

穿胶鞋的农人弯腰撒种
手指缝间漏下金黄的弧线
他的妻子在陇上递来陶碗
碗沿飘着几瓣野茶
他们并不说话
只看着远山渐绿的曲线
像少年时传递的情书

孩童们用柳枝编成环帽
追逐菜花田里的白蝶
风筝卡在电线杆顶端
尾巴仍倔强地摆动
那些奔跑扬起的灰尘
在阳光里变成细小的光点

晒酱的老妇推开木窗
酱缸里浮着桃花的影子
她搅动深褐色的醇香
屋檐下燕子开始筑巢
衔来的新泥还带着
山坡上的草籽和花香

夕阳西下时饮尽春天
余味是漫山遍野的绿意
每片叶子都在生长
每寸光都饱含水分
土地举起满杯的生命力
醉了三月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