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记
 文/文文
在冻土裂开的第一道缝里
它把碎金顶成绿芽
风来的时候就晃一晃
雨来的时候就喝饱水
把少年的骨头 往阳光里拔
 
青春期是场沉默的竞赛
叶片在高处相互触碰
又在根部悄悄纠缠
每根拔节的脆响里
都藏着对饱满的执念
不妒旁边的向日葵开得张扬
只把力气 往芯里攒
 
当花丝垂成金色的帘
便把阳光和月光都织进去
孕穗的日子是软的
风过处 能听见颗粒灌浆的私语
像母亲抚摸 腹宝时的温柔
每颗饱满 都是岁月的回赠
 
后来 它老了
叶片染上秋霜的黄
饱满的穗子被捧进粮仓
秸秆在田埂上站成最后一道风景
等一场野火 或一场雪
把自己还给土地时
不带走一粒尘埃
却让每个经过的春天都知道
曾有一株生命 认真地
绿过 爱过 饱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