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蘸取长江的浪尖作墨,
以黄河的九曲为笔,
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宣纸上,
勾勒五千年永不褪色的青绿。
第一笔,落在仰韶陶罐的纹路里。
那些鱼纹和蛙纹苏醒成了甲骨文的部首,
商周的青铜将皎洁的月光浇铸成鼎,
秦砖汉瓦间,兵马俑低语着六国的方言。
敦煌飞天的飘带缠绕过驼铃,
丝绸之路,如银河般铺展,
我在莫高窟的裂隙处补上一缕春风,
让剥落的朱砂重新漫过菩萨低垂的眉宇。
第二笔,我皴染了江南的蒙蒙烟雨。
乌篷船载着青花瓷的脆响,摇进青石板上的苔痕,
油纸伞撑开的水墨里,昆曲的水磨腔正把枫桥夜泊磨成珍珠。
忽见高铁如银针掠过,
在阡陌间刺绣出立交桥的经纬,
卫星与孔明灯在平流层相遇,
把北斗七星的坐标绣进5G信号的涟漪。
第三笔,我泼洒了塞北的皑皑白雪。
敕勒川的牧歌凝结成冰雕的旋律,
蒙古长调在风电场叶片上回响,
光伏板收集的日光流淌成那达慕大会的篝火。
我用马头琴的颤音勾画界碑,
雪豹的足迹拓印成边境线的指纹,
而红其拉甫的星辰,
正在戍边战士的睫毛上结晶。
第四笔,我点染了烟火人间的繁华。
成都茶馆的铜壶煮沸方言,
岭南的早茶蒸腾着IPO钟声,
黄土塬的腰鼓震落直播间的点赞。
我看见算珠与数字编码在二维码里共舞,
老裁缝的软尺丈量着汉服复兴的腰身,
外卖骑手穿越《清明上河图》的虹桥,
把滚烫的乡愁送进写字楼的格子间。
搁笔时,宣纸已生出新的年轮。
港珠澳大桥的曲线是未干的墨迹,
天宫空间站的轨迹如飞白划过卷轴,
福建舰的龙骨正托起海图的褶皱。
那些尚未落款的留白处,
春笋正以芯片生长的速度破土,
沙漠里的草方格锁住流沙,
也锁住碳汇账户里跳动的绿意。
这卷轴永远在生长——
每当朝阳钤印东海,
就有新的笔画从霞光里诞生。
我以心跳调色,以血脉勾线,
只因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本就是中国人永生永世的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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