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的时候
水是野马群
鬃毛扫过我的脚踝
雷声在峡谷深处磨着蹄铁
我们数着浪花的年轮
看它们把巨石啃成卵石
把岁月撞成碎星
 
那时，江是裸奔的史诗
每一滴水珠都带着蛮荒的口音
而我，知道
有一天，会有钢铁的骨骼
接住这些奔腾的渴望
 
再去时，该是另一种模样
大坝会站成沉默的山
把漫溢的力量
编进电缆的经纬网
发电机的胸腔里
跳动着被驯服的雷霆
那些曾在礁石上摔碎的月光
会变成万家灯火里
那一缕的最亮
 
我仍会坐在老地方
看水流换了一种姿态奔跑
从野性的狂想
到秩序的诗行
这不是驯服
是让亿万年的沉默
终于有了
响彻世界的音量
 
祖国的强大，从不是宣言
是让每一条江河
都能把自己的力量
握成拳头
再轻轻展开时
便是照亮人间的
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