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盒干涸的刹那,
纸页突然生出羽翼,
它们用空白处啄食灯光,
在玻璃门上撞出淡蓝淤青。
我更换硒鼓的间隙,
鲁迅从复印件里直起身,
他眉间沾着碳粉,
把野草摁进订书钉的齿痕。
街道被霓虹浸泡,
广告牌漂成发光的藻类。
打印机吞吐霜雪,
碎纸机绞碎银河,
扫描仪红眼眨动。
而那位周先生,
将长衫掖进腰际,
突然跨上电动三轮车,
把《彷徨》折成挡风板,
驶向凌晨三点的货场。
当油墨渐次凝固,
纸堆泛起细浪。
我瞥见他的烟斗余烬,
烫穿收款单,
在验钞灯下曝出民国底片。
废纸在桶底蜷缩,
键盘在暗中反光。
它们交换秘语,
说切纸刀昨夜剖开,
半枚卡在进纸口的月亮。
此刻电流嗡鸣,
唯有计数器跳闪不停。
我突然读懂某种永恒——
最锋利的锋芒,
正藏在订书机咬合的瞬间,
等黎明来装订。
而晨光里,
未取走的文件封面,
突然浮出青铜器纹样。
所有评论仅代表网友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