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水中
坐了一上午。鸟鸣在水面
建起墓园,群山跪在水里
神灵布施着雨
波光晃动时,父亲在静水中
望着我,和往年一样
等我一起过端午。我拾起一节枯枝
将湿漉漉的回忆
递向深水处,一圈圈温暖
在他脸上漾开
光阴像一条小鱼
在我们之间穿梭,倏忽间
被岸上垂钓者钓去
满山草木,垂着澄明的人间
这首诗以端午节为背景,通过细腻的意象和深沉的情感,描绘一个人与逝去父亲在精神上的重逢。“一个人在水中/坐了一上午”,开篇营造一种静谧而略带忧伤的氛围,暗示时间的流逝与孤独感。“鸟鸣在水面/建起墓园”这一意象尤为出色,将自然的声音与死亡的象征巧妙结合,既表现生与死的对话,又增强诗的哲理性。“群山跪在水里”则通过拟人化手法,赋予自然以敬畏之情,进一步烘托氛围。
诗的情感线索清晰,从孤独到回忆,再到温暖的团聚,最后以“满山草木,垂着澄明的人间”作结,既怀念逝者,也是对生者的慰藉。“父亲在静水中/望着我”和“一圈圈温暖/在他脸上漾开”等句,情感真挚。“光阴像一条小鱼”的比喻,形象而又富于哲理,读者随枯枝探向深水,触碰到的不仅是个人化的丧父之痛,更是所有在时间河流前束手的人类共通的惘然——那被钓走的光阴小鱼,或许正咬在所有人心头的钩上。
全诗结构从静到动,从回忆到现实,层次分明,节奏感强,用水的流动性承载记忆的沉滞,用瞬间的垂钓动作凝固了永恒的失去。不足之处在于,诗的某些意象略显晦涩,如“被岸上垂钓者钓去”,可能需要读者更多的联想才能理解其深意。
✦每日好诗栏目主持:王夫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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