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一场朝暮，此生
我是泥腿子，种下北方的小麦
涌进南方的工厂，他们拿我的粮食
为我烙明天的饼，轻薄地
像一张暂住证，悬在日出的方向
悬在八人间宿舍与盒饭的上方

戏台忠奸莫辨，此间
我是狗腿子，为一袋糊口的小米
给敌军领路，将枪杆子带到内部
向权势低眉折腰，审判时我
仰天长啸，嘴巴像黑洞洞的枪口

相逢一段思恋，此刻
我是跑腿子，送出别人的鲜花
到你黎明的露台
电瓶车没有备胎
指尖挂着不甘的余香
踌躇间遗忘了明日的订单

人生苦短不觉发白如鹭，此时
我是棋摊上对弈的老者
前半局马失前蹄，后半局丢卒保帅
在僵持的棋桌前不求和、不认输
不悔棋、不换子，更不肯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