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把黎明揉成面团时
我正用睫毛收集
草叶上待嫁的露水

这是农事课的第一章
我们弯腰测量
土地与脐带间的距离
麦穗低垂的弧度
恰好接住
父亲烟斗里掉落的星火

粮仓在月光里翻身
抖落满身豆荚的哔剥声
往事开始抽穗——
每粒玉米的齿缝间
都住着
会讲童话的蛀虫

请数清露珠的颤栗吧
当白鹭用尖喙
缝合秧苗的绿褶边
泥土正在胎动
槐花把柔和的遗嘱
写在炊烟缭绕的
瓦檐上

我们腌制的晨光
在陶瓮里慢慢发酵
所有未完成的拂晓
都长着
蒲公英的小耳朵
而皱纹
是大地用年轮教我们写的
第一封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