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霾像浸透机油的棉絮，
把整座城市缝成巨大的睡袋。
街灯在正午亮起昏黄的瞳孔，
车流的鸣笛声闷在灰白滤镜里，
化作鱼群唼喋的幻听。
我走入雾里，
睫毛上凝结的水汽簌然坠落。
车厢玻璃反射出扭曲的自己，
眼白被染成劣质宣纸的米色。
口罩内侧析出的盐粒在唇边结晶，
每吸一口气都像吞咽着被揉皱的报纸。
地铁通道里传来二胡的呜咽，
那个总穿蓝布衫的老人弓着腰，
琴弓在弦上掘出深壑。
音符在PM2.5的颗粒中凝固，
化作悬浮的琥珀。
他脚边的铁盒里躺着几枚硬币，
和去年冬天一样少。
我望着天际线被雾霾啃噬的缺口，
忽然怀念起暴雨冲刷玻璃时的哗响，
至少雨水坠落时，
天空还会记得如何流泪。